小家夥閉著眼睛睡得香,兩隻小拳頭松松握著放在腦袋旁邊,連哼唧一聲都沒有。不像黎宵換的時候,小眉頭皺得緊緊的,一副在忍耐著什麽的樣子。
江柔給孩子弄好後,沒有讓黎宵送回嬰兒床,而是小心翼翼的抱進懷裡,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這是媽媽,小家夥還下意識的朝她這個方向蹭了蹭。
江柔心裡軟乎乎的,似乎想到了什麽,抬頭問黎宵孩子出生時間、重量這些具體問題。
生孩子太疼了,當時什麽時候生完的都不知道,早上醒來那會兒身體跟掏空了一樣,吃完飯就又睡了。
這會兒腦子裡才想到這些。
黎宵雖然換尿布不太在行,但護士說的那些話他都記在腦子裡了,孩子是凌晨兩點十七出生的,體重是六斤一兩,雖然個頭不大,但處於標準體重內,很健康,也讓母親少受了很多罪,是個孝順的。
這麽小的孩子就能看出是不是孝順的,黎宵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看到這個小東西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心裡喜歡,雖然長得不是很好看,皮膚又紅又皺,小腦袋還有點尖。
江柔用手指輕輕摸了摸她小拳頭,還戳了戳她小臉蛋。
黎宵見狀,也跟著放松下來。
拿過旁邊凳子坐下,然後掏出不知道什麽時候塞進口袋裡的一本破字典,後背懶懶散散靠著牆壁,一邊翻看字典一邊拿著筆寫寫畫畫。
開始臨時抱佛腳。
江柔看了一眼,忍不住撇撇嘴,心裡罵他活該。
之前黎宵從外地回來後就經常拿著字典翻,江柔瞅過兩眼,都是男孩子的名字,什麽偉啊海的,心心念念都是兒子,當時她還提醒過一句,他偏不信,非說他們家都是生兒子的。
好像不生兒子,就顯得他不行似的。
不過這會兒,她嘴上還是提醒一句,“可別取什麽梅什麽花的,太土了,說出去都丟人。”
病房裡很安靜,中間床位的一家三口搬走了,靠門那張床上的女人正在背對著他們睡覺,所以說話也不敢太大聲。
黎宵沉默了一下,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不過手上的筆將空白處的幾個字給劃掉了。
江柔:“......”
以他的審美,就不該對他抱有什麽希望。
黎宵在這邊坐了一會兒就回家去做飯了,走之前,他把孩子奶粉泡好,又把嬰兒車搬到她旁邊,方便她累了放下孩子。
江柔看孩子還在睡,擔心等她睡醒後泡好的奶粉涼了,乾脆將奶瓶塞進被窩裡捂著。
黎宵走後沒多久,病房門就從外面被推開了,然後呼啦啦進來一大堆人。
聲音有點吵,睡在江柔懷中的小家夥小聲哼唧兩句。
江柔身子往窗戶那邊側了側,避開吵鬧的聲音源頭,然後拿手輕輕拍著懷中孩子的小屁股。
小家夥心眼挺粗的,又睡了過去。
倒是第一張床位上的婦人孩子都被吵醒了,孩子張嘴哇哇大哭。
婦女不得不爬起來哄。
推著孕婦進來的兩個護士沒好氣對隨行的家屬道:“你們聲音能不能小點?還有別人呢。”
跟進來的家屬其中一個江柔還認識,就是之前剛來醫院遇到的那個中年男人,當時她和他媳婦臨時住在一個病房等待生產。
這樣看來,躺在推床上的人應該就是他媳婦了。
這次不再只有中年男人一個人,他身邊還跟著四個女孩,最大的那個都和他差不多高了,看著十七八歲,最小的那個被老大背在後背,約四五歲。
幾個孩子身上衣服都打著補丁,臉色也不大好看,皮膚臘黃,頭髮乾枯。
養的不是很好。
而剛出生的孩子則被一個精神抖擻的老婆子抱著,笑得滿臉褶子都堆了起來,嘴裡哄著,“奶奶的大孫子哎,可算把你盼來了。”
中年男人眼巴巴站在旁邊,一副眼饞想抱的樣子,笑眯眯道:“這孩子隨我。”
幾個女孩沉默站在旁邊,臉上看不出一點喜色。
兩個護士將推床推到中間病床旁,看了眼那一家子,對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皺眉道:“過來把產婦抬一下。”
男人跟沒聽到一樣。
兩個護士年紀不大,見狀臉色有些不好看,幾個女孩心疼媽,跑過去幫忙。
一人掀開被子,其他兩個幫護士抬人,一人抬上半身,一人抬下半身,忙得滿頭大汗。
江柔沒忍住扭過頭看了一眼,就看到產婦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慘白的甚至有點泛青。
護士走之前對家屬打招呼,“她剛才生產有點大出血,用了不少血袋,過來補交一下錢。另外,注重產婦衛生,勤換洗衣服,不然容易感染。”
一聽到要補交錢,老婆子和中年男人臉色立馬不好了,中年男人一臉猶豫心疼,倒是老婆子直接潑辣指責,“明明是你們醫生技術不好,怎麽還管我們要錢?應該是你們賠錢才對,我大孫子要是出事了,你們賠得起嗎?”
兩個護士似乎並不意外這家子的態度,懶得和他們糾纏,互相對視一眼直接走了。
江柔猜測,應該是去找領導了。
而老婆子和中年男人大概以為她們怕了,臉上露出得意神色,老婆子還追了兩步,大聲喊道:“賠錢可不能少,不然我就去派出所報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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