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叨叨的,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廢話。
“我給你把試卷和筆記送過去。”
賀讓驍笑著,他那頭很吵,程爾一時分不清他在哪裡,一道男聲突兀的響起,像是周寄又不像。
很快,他那頭安靜了,“今晚有事,不行。”
“你去巢了嗎?”她驚訝眨眼。
賀讓驍說:“不是要幫我考京北嗎,這麽快就開始策反我?”
程爾怔了下,眼裡雀躍一下要湧出來了。
那頭有人叫他名字,他應了聲,壓低聲說了句便掛了。
“今天沒人陪你回家,到家發個消息。”
*
周寄帶賀讓驍見了幾個人。
這幾個人對泡芙很感興趣。
一整晚抽煙喝酒,煙霧繚繞,身上都快熏出味,他內心裡是嫌棄的。
但他不能像對周寄那樣,摘了煙按煙灰缸叫他們別抽。
他又聯想到程爾。
打完電話進來,那種抵觸的心思更甚,而且這麽多天等程爾一起回家,突然放她一個人回家,心裡總有些不安。
他按亮手機看了眼時間,跟周寄打了聲招呼,就溜了。
周寄信息追問他:“你幹嘛呢,談一半就跑了,你是主策還是我是啊。你讓我怎麽聊。”
他手指搭在鍵盤上,懶懶回復。
忽然——
他停下腳步聲,清晰的說話聲在春蔭街顯得突兀,伴隨著什麽東西撞在牆上,發出的強烈碰撞聲。
“妹妹我勸你老實點,哥這幾個刀不長眼,萬一失手碰到你漂亮臉蛋。”
賀讓驍將手機關成靜音,快步隱匿在暗處,貼著牆根往前。
說話聲越來越近,起起落落的,他聽見好幾個男人說話,卻沒聽見程爾出聲。
“我知道你是學生,但是妹妹,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就算現在報警我也是那句話,程淮山他媽必須還錢。”
“妹妹,你要不說實話,今晚我們就在這兒耗著你說為止。”
少女被大力推搡著,影子在地上晃動,輪廓清晰可見。
賀讓驍邊往前挪,悄悄剝掉書包丟在牆角,腳踩著暗處一點點挪過去。
這種幫人要黑帳的他見過,也深知他們手段多髒。
他腳尖碰到點東西,低頭看清後,狠狠一腳踹翻。
“砰——”的碎裂聲,一筐酒瓶子滾了出去。
話音戛然而止。
幾個酒瓶子飛到他們前面,炸開。
程爾還沒反應過來,胳膊被一股大力拽到了身後,鼻尖碰到熟悉的香味,視線被少年如山巔的脊背擋得嚴實。
他像是一束光,撕開的黑暗的縫隙,強行闖入將她照亮。
單刀入馬的脊背,讓她充滿了安全感。
“賀讓驍,你小心。”程爾急急出口。
要帳的男人看著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少年,手裡抄著半截酒瓶,一副要跟他拚命的樣子,足足驚了幾秒鍾。
緊緊握鋒利的酒瓶,指節用力到泛著青白,手背繃起條條青筋。
“你他嗎誰,少管閑事。”
要帳的人手裡旋轉著瑞士軍刀,鋒利的刀片閃著銀白的光,挺嚇人。
但賀讓驍絲毫懼怕,脊背反而挺得更直,將反手將她按身後,冷沉目光迎著他們,語調偏又倨傲痞氣。
“——我管定了。”
偏冷的聲音具有威脅人的本事。
很快,春蔭街被喧囂的警鳴聲吵醒。
要帳的人沒想到被一個學生唬住,惱羞成怒想要收拾他,下一秒警鳴聲堵住了路口。
要黑帳的人也不怎麽乾淨,收起刀轉身就往外跑,賀讓驍護著程爾一動不動,
直到那群人消失在巷子口,手裡的酒瓶才重重丟在地上,發出清脆碎裂聲。
程爾嚇壞了,“剛剛多危險,你跑來幹什麽?”
賀讓驍垂眸看她紅紅的眼睛,“嘖”了一聲,“我幫你,還錯了?”
程爾就是害怕,後怕如果警察沒有及時趕到,萬一那些人動手怎麽辦。
“沒有錯。”
賀讓驍彎下腰,頭低了點,眼睛漆黑,專門盯著她的臉看,“既然沒錯,你還凶我?”
程爾呼吸一滯,看著他眼睛顫了顫,“沒有凶你。”
“沒有凶,就是不高興。”賀讓驍說,“我好虧啊。”
程爾心緒還沒平靜,面對他的再三控訴,反應遲鈍了幾秒,“我是擔心。”
賀讓驍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確認這句話的真實性。
“擔心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啊?”
程爾墊腳,在他詫異中摸他頭,“賀讓驍你好勇敢啊,下次不許了。”
“……”嘖,還是摸貓。
賀讓驍和程爾去派出所走了一趟,再回春蔭街夜深了。
四周恢復了寧靜,蟲子不知道躲在哪片草叢叫得格外歡快。
走過之前的那塊地方,程爾下意識朝賀讓驍身邊靠,他雖然沒說話,但薄唇卻滿意勾了下。
賀讓驍送她到家門口,單手插兜靠著牆壁,他的手機一直在響,他拿出來看一眼,沒管又塞口袋。
兩個人挨得近,不用回頭看,也能感知到他的視線在身上,很熱。
程爾扶著門,指尖輕輕在門板上摳著,稍顯緊張,“賀讓驍,你喝可樂嗎?”
賀讓驍溫吞拉起眼尾,視線相對,眼底的趣味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