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徵昕苦笑出聲:“如何又能攔著寶妹妹不說呢?”
宋夫人定了半天神,才去喚婢女:“去我庫房裡,拿出那套琉璃綴碧頭面來。蘇二姑娘來府遊玩,作為長輩,我合該有些表示。”
婢女訝道:“那套能抵百畝良田。這就送了?”
宋夫人:“讓你去就去,多嘴什麽?”
婢女這才去了。再回來,和著另一個婢女一起抬了一箱的東西,放在廳院中間打開。
宋夫人的蒼白面龐被一箱子的首飾照亮,燦若聖明。她微歎一口氣:“實在抱歉,我也是憂心昕兒的婚事有變故……望你不見怪。”
蘇寶珠抬抬手讓春華和夏菡去點箱子,又看向宋徵昕,笑道:“沒事,你什麽時候有心情了,什麽時候再來尋我拿回來。這一箱子夠得上壓嫁妝箱底了。”
春華含蓄地點點頭。蘇寶珠就讓她們合著宋府的婆子一起把東西抬到馬車上,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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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趟宋府,回來多了一箱頭面終究太明顯。又事涉太子,蘇寶珠和周雯鵲約定信息不外泄後,把事情簡單地一說。
周雯鵲神情複雜地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無語道:“孫家送了兩車,宋府送了一箱,你倒是不吃虧。”
蘇寶珠反問道:“不能收?”
周雯鵲:“……”
周雯鵲:“收著收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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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朝本紀卷一百·蘇璀列傳(白話版)》
……蘇寶珠斷案查證的才能一開始並不被人所知道。
她第一次嶄露頭角,是在晏清密私通表弟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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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園安池的荷花開了。
安池的荷花素來是京中一絕,燕朝的開國皇帝曾盛讚,“休道牡丹真國色,安池芙蕖更動人”。於是每逢盛夏,安池的荷花開放,盡管柳園的門票一年比一年貴,賞花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蘇寶珠自然也不例外,哄著周雯鵲去柳園玩一天。
偏不巧,就遇到了同樣出遊的宋夫人母女。
宋夫人見了周雯鵲還能寒暄,見到蘇寶珠後,表情即刻不自然了起來。
周雯鵲揮了揮手,吩咐道:“寶兒,帶宋家的丫頭去玩罷。”
宋夫人張口想攔,但倉促間也尋不到理由。只能憋屈地點點頭,目送蘇寶珠帶走宋徵昕。
系統:【宋夫人看你的眼神好像是在看要把自己女兒拐走吃掉的大灰狼。】
今日宋徵昕趕巧穿著嫩紅色齊襟衣裳,頭上的帷帽綴著燦紅的花,確實可以幻視個小紅帽。
蘇寶珠就在心底笑了聲,惹得在察顏觀色的宋徵昕小聲問道:“妹妹在樂什麽?”
宋徵昕看著有些應激,蘇寶珠就想說句俏皮話逗她。
不遠處卻晃過兩個男性的身影。
蘇寶珠一個人不怕,但宋徵昕已經渾身一抖,拉著她躲了起來。
蘇寶珠這才想起來,安池分了前院後院,女眷可去後院,男子隻可去前院。她們離了母親走了幾步,居然已經走到二門處,能見著前院的男性。
宋徵昕或許是怕見外男。
然而宋徵昕壓低嗓子,低聲說道:“是晏清密和他的表弟……我化成骨灰都認得他們。”
系統:【現場!】
蘇寶珠也一個激靈,尋了個不容易被發覺的角落,和宋徵昕一起蹲好。
其他的侍女婆子就被蘇寶珠安排著在後頭攔著,免得家裡人有事找她們,驚擾了外頭的一對野鴛鴛。
蘇寶珠特地挑的一個避光的石壁,也沒太陽曬著,舒舒服服地和宋徵昕一起靠著石頭,凝神聽著外頭的動靜。
就聽得一個聲音輕柔點的男子低聲嗔怪道:“你個作死的,好端端的如何要約我出來?這個月的月錢又要被扣了!”
而另一個粗糲點的男子低聲笑道:“荷花開得這樣好,不曠工一天來賞景,這柳園的花豈不是白開了?”
宋徵昕小聲指認,輕柔點的聲音是那個遠房表弟,而粗糲點的聲音是晏清密,大概是變聲期吧。
就見遠方表弟嗔哼一聲:“你就愛看花,都不說愛看我,我可再不理你了!”
晏清密笑著把他揉到懷裡,“和朵花都吃醋,我這是和一個醋壇子在一塊了,哎呀,讓我嘗嘗——”
這兩人說笑間就摟抱在了一處,和著夏日陰涼處的沁涼微風,將笑意傳送。若不是其中一人的未婚妻就在後頭看,這場面堪可以稱為絕美愛情現場。
未婚妻宋徵昕在後頭看了會兒,有些咬牙:“若是你,已經一巴掌打上去了……但我做不到。”
蘇寶珠:“所以為什麽做不到呢?”
宋徵昕低頭想了一陣子,說道:“可能因為我不能這麽任性吧,我母親在府內的地位一直一般,不少妾室都敢當面給她沒臉。我若是還鬧出來,母親又如何自處呢?說來,我真的羨慕你啊。”
蘇寶珠道:“不該拿你下半輩子的幸福來填。”
宋徵昕苦笑道:“你母親力量足,能憑借一個孀婦的身份成為侯府夫人。我的母親只是一個尋常的夫人罷了……也罷,至少他從前答應過絕對不會接其他人入府,至少嫁過去後,府內是我說了算。”
又是一陣微風,拂過宋徵昕失落的面龐,蘇寶珠張張嘴想說什麽,那兩個人卻已經接著往下喁喁低語。
表弟問著:“說來,我們要這樣沒名沒分的在一起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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