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在朝做事的是她的哥哥,在京衙裡任京縣縣丞,主要負責治安安全、道路、逮捕審問這一塊。
一個姑娘這時小聲問:“那被逮住的話……是什麽懲罰啊?”
馮如馨淡定解釋:“那些北裡女子都是暗地裡做的勾當,沒有入賤籍,實際上是良家女。聖上隻說要抓,所以基本都是按通奸的罪名報給大理寺,大理寺那邊還在吵呢,不過就算大理寺批了,也看刑部那邊執不執行。”
蘇寶珠心頭一跳,她這個世界的親爹好像就是在刑部上班?蘇寶燦同父同母的親哥也被他帶著在刑部歷練。
不過大理寺那邊就不熟了,類似於現代最高法院的地方,和武勳世家完全不是一個系統。
這時有姑娘已經憋了半晌,終於還是猶猶豫豫地開口叫停:“我們這樣子聊不好吧?感覺都不是我們可以提的東西……”
“是啊,什麽娼妓通奸的,我們都沒出閣,這種羞死人的東西!”
話一出口,眾人都一時無語。有的人想開口辯解,但一下子組織不出語言。
馮如馨卻還是那副淡定的語氣:“很多東西不是不說就不存在。就和律法一樣,不能說不知道,就當做錯事不會被懲罰。”
姑娘猶且不滿:“但是我們畢竟未出閣。”
“在場的哪個沒在相看夫婿?”有姑娘笑了,“外界隻當閨閣姑娘一無所知在屋裡繡花,擇日八抬大轎抬入府上,轉眼就又會管家又會操持宴會,哪裡能呢?不都提前知道一些,婚後才知道可會被人吃死的!”
又有人附和:“誰府上沒幾個姨娘,沒鬧出點爭風吃醋的事?之前看過的笑話還少?倒也不必現在來裝一無所知。”
甚至有人直接點出來:“你家裡兩個兄長都娶了嫂嫂,之前宴會也見過她,你猜你的嫂嫂怎麽說你?”
那個姑娘的臉都被說青了,只能問道:“……怎麽說我的?”
“說你被養得太好了,不能嫁進寒門,也不能嫁成長媳,你做不了當家主母,最好就是嫁給府上序齒偏小的,安安心心接著養下半輩子福——”
“所以啊,你現在能說羞人,倒也確實是你運氣好,怪不得你。”
他們撇開那個姑娘,話題漸漸轉成了各自府上一些很無語的事,誰家的姨娘想不開拿燒紅的柴火去砸太太的兒子,誰家的夫人又持刀要砍殺把丈夫勾走的姨娘。
那個姑娘都聽愣了,蘇寶珠也聽著有些目瞪口呆。
——這麽彪悍的嗎?
蘇寶珠不免想到蘇府,蘇府總體比較安和,母親周雯鵲有種打工人的養老勁,不爭不搶,做好本分就行。父親蘇承澤,可能是年齡大了,也沒了尋真愛的心,留宿在母親那的時候都比較多,以至於姨娘們也爭不起來。
這是她們頭一次聊這些家長裡短的話題,蘇寶珠沒這麽近距離接觸過,聽著感覺是觸及當代煙火,倒也覺得有趣。
系統:【了解我的快樂了嗎=w=】
蘇寶珠:【= =】
蘇寶珠:……雖然確實有,但真的不想承認啊!
聽了一會兒,她身旁的人讓開了位置——馮如馨坐了過來,小聲問她:“孫彬成去的地方,有哪些住址你還知道的?”
蘇寶珠喚人去取筆墨來,又笑道:“你這是幫我公報私仇嗎?”
馮如馨搖搖頭:“不是。”
蘇寶珠也沒追問,就當馮家都是一心為陛下吧。
閨秀人家在宴會上寫詩也是常事,筆墨紙硯都有備齊。蘇寶珠沒多猶豫,就把小廝報的地名,挑著幾個比較像樣且好找的寫上去,拿扇子扇到筆墨乾透,交給馮如馨。
蘇寶珠叮囑道:“說不定有些地方確實是正經吃飯,或者只是有歌女憑欄唱歌,未必就做了勾當,還麻煩您留意一下了。”
馮如馨沒什麽意見:“本該如此,都會先問詢鄰裡的。”
蘇寶珠寫地名的時候,已經有一些姑娘圍了上來。就有姑娘指著一個地方問:“這地方不是死胡同嗎?之前被東安公買了之後打算並在一起,結果設計上出了問題,中間成了夾子路。後來東安公一氣之下就賣了……是爬梯子進去?”
見識到孫彬成去的地點,姑娘們又一次不可避免的瞠目結舌了——
“這裡……不就是個茶館嗎?我都去喝過茶的,茶館後院也可以?”
“就是平常出入城的護城河,這上頭的船上也……?”
“別提了,這還有個廢棄馬廄改的呢,我想捂住鼻子了。”
“我忽然覺得這個地點,小巷子進去的普通屋子是很正常的地方……”
話本裡的濃香暖玉,青樓薄情,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看完蘇寶珠寫的地點,姑娘們恍惚意識到,真實的煙柳地,簡陋而昏暗,甚至透過文字都能聞到,劣質香料混著酒水汗水甚至糞便的詭異臭氣。
第7章 第七片瓜
蘇寶珠見她們如此這般,想了想,還是把她們拉回現實:“你們回去後記得提醒下家裡的父兄,讓他們最近老實一點,不要被逮到了。”
姑娘們:“……”
一下子從看熱鬧的心態拽回來了!
她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父兄還真的不去這些地方。
也是燕朝風氣的問題,前幾任皇帝在時,不拘風月,官員便也紛紛以狎妓為尚。甚至有縣令在交接公務的時候著重提到一起交接過去的妓,叮囑說他山高路遠人帶不走,希望新縣令上任後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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