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麻煩周隊長了。”
當夜,下山村。
雪夜總是顯得格外寂靜,不大的村子裡,到了晚上九點之後,就只能聽到狗吠聲。
下山村的村尾,連著一片山,這附近只有一戶人家,就是徐家。徐家就一個人,村子裡的老人都叫他徐老九,年輕孩子稱他九爺。
九爺家的房子是十年前蓋的,牆上貼著白瓷磚,看著十分整潔,院子裡空蕩蕩的,只有靠大門的角落裡堆著很多柴火,是鄰居家幫忙弄的。
其他人家都要養些雞鴨鵝,九爺從來不養,奇怪的是村裡的動物很少會來村尾,就連村裡放養的狗,經過九爺家的時候都夾著尾巴。
老人總是睡得早,才剛到九點,徐家的燈就滅了。
屋裡的熱炕上,鋪著軟和乾淨的被褥,一個光頭留著白色短須的老人正在沉睡,屋子的後窗沒掛窗簾,能夠清楚的看到後山。
大約半夜十二點,有四個人從後山上下來,直奔徐家。
幾個人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響動,他們湊近徐家的後窗,貼在窗邊看到了在裡面睡覺的老人。
為首的那人比劃了一個手勢,他身後的人悄無聲息地繞到前門,房門被很輕易的撬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四個人魚貫而入,在他們走進去之後,最先拉開裡屋門的人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後面的人不知所以,只聽為首的那人乾澀地開口:“徐老先生,深夜拜訪,打擾了。”
屋子裡的光線不算暗,至少足夠他們看清對方的容貌了。
徐九年身上披著棉襖,坐在炕上。突如其來的闖入者並沒有驚到他,哪怕他是在睡夢中被吵醒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聲音洪亮:“來幹什麽的?”
為首那人遲疑了一下,謹慎地開口:“我們替老板,來向您購買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長命蠱。”
“那是什麽,沒聽過。”老人回答的乾脆。
為首那人乾笑一聲:“您老說笑了,如果這世上還有成品的長命蠱,恐怕只能在您手裡了。”
如果徐家沒有滅門,眼前的老人現如今應該是徐家的家主,是玄學圈子裡舉足輕重的老前輩,可惜他現在什麽都不是。
這人話說的客氣,在心裡卻並沒有多瞧得起徐九年。
一個將死的老頭罷了,曾經多風光,現在也都失去了。
徐九年沉默了一下,呵呵笑了一聲:“你們老板姓什麽?”
“無可奉告。”
“嘖嘖,不知道名字可不能隨便賣,不如我猜猜,是姓燕、姓齊還是姓王呢?”
那人並不把老人的手段看在眼裡,臉上依舊維持著笑容:“我們老板說長命蠱珍貴,他願意用您當年仇家的命來買,您覺得如何?”
“哦,這是你們老板說的嗎,別是你臨時編的吧?我看你撬門的手藝挺不錯,以前沒少乾欺騙老年人這種缺德事吧?”
那人臉上的笑容收斂,他已經看明白了徐九年的態度,很顯然,對方沒打算和他談。
“看來徐老先生不想談這筆生意。”
“唉。”徐九年歎了口氣,“我要是有長命蠱,早就自己用了,還需要等到你們找過來?”
“畢竟是您的家族煉出來的蠱,說不定不止一份呢。”
“讓你失望了,就一份,已經沒了。”
“您的話恐怕不能說服我的老板。”那人垂下眼,“不如請您跟我們走一趟,親自見見我的老板吧。”
說完,他稍微側了側身,身後站著的三個人走進了屋子。
徐九年似乎沒打算反抗,任由三個人把他抬起來,還一邊說:“哎哎哎,你們怎麽還動手呢,輕點,哎呦我這老腰。”
抬著他腰的那個人竟然真的聽話的調整了一下姿勢,讓他更舒服了一點。
“勒得我肩膀疼。”
架著他肩膀的人不再用力。
“凍腳,也不讓我穿一雙襪子,急著投胎啊。”
那抬著腿的人放下他的腿,去給他找襪子。
唯一沒有動作的那個人似乎看出不對勁了,轉身就想出去,卻聽老人開口:“走什麽啊,馬上過年了,家裡也沒個人氣,來陪老頭子我聊聊天。”
那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臉上還帶著笑容,笑容自然,只是他眼裡有掩飾不住的驚恐。
徐九年又被放回了炕上,還有人在炕梢幫他壓著被子,兩個站在門口守著,剛才說了半天話那個被留在了屋裡,陪聊。
老人大概覺得有些涼,咳了一聲問:“哪家的啊?”
“齊家的。”那人極力想要控制自己,話卻不由自主地說出口。
“哪一房的?”
“二房的。”
“唉老了,記性也不好,就記得你們齊家那個亂啊,大房的搶了二房的老婆,兄弟兩個在婚禮上打起來了,有這麽回事吧?”徐九年興致勃勃地問。
“您老記性好。”那人額上的汗都出來了。
“你們老板要長命蠱給誰用啊?”
“給家裡的老爺子用。”
“哦,難怪了,齊長生今年九十了吧,也快死了。”那人不再說話了。
徐九年轉頭看向窗外:“這三十年,他過得挺慘吧,看著自己的身體從裡到外開始腐爛,一定很絕望。他的名字取的就不好,叫什麽長生呢,一天天的總在做長生不死的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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