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孟看著封北意吃了兩大碗粥,又喝了太醫開的湯藥睡下了,這才跟著秀雲和秀麗離開了封北意的屋子。
陸孟被秀雲秀麗兩個人抓著簡直要給撕開了,出了封北意的屋子,秀麗就又開始嚎。
陸孟伸手一個勁兒地給她抹眼淚,自己臉上也控制不住。
主仆三個人抱在一塊很是哭了一會兒。
然後陸孟又去見了喜財,喜財也總算是放松下來,一見到陸孟就拉著陸孟說,他們進入皇城那個時候,他有多麽害怕,形勢有多麽的驚險。
“幸虧啊幸虧!幸虧護城衛輪值的認識大將軍,否則我真害怕冒出來一群人,以冒充大將軍的名義把我們抓起來!”
“二小姐,我們現在是徹底安全了吧!”
喜財淚汪汪地看著陸孟說:“方才將軍還親自謝我,可把我給嚇壞了,二小姐……皇上不會再對我們動手了吧?”
陸孟點頭:“他如果想要動手的話,今天就不會派這麽多太醫來了,他不能在將軍府中殺掉為他征戰沙場的將軍,除非他想遺臭萬年。”
陸孟和喜財又說了一會兒話,還去見了見她留在皇城當中,當初沒有跟著她一起去送戰馬的傭兵小分隊。
他們一個個都挺好的,還有將軍府中的那些傷兵,也全部都好好的。
陸孟這天晚上久違地被秀雲和秀麗伺候著休息,睡覺之前捂著胸口揣著的小紙條,想著一切都會更好的。
而陸孟不知道自己休息之後,封北意跟小紅在屋子裡面一直商量到了深夜,才支撐不住休息。
陸孟第二天天沒亮就醒過來了,她的生物鍾已經徹底被打亂了,現在她就算是想睡覺睡到自然醒,也根本就睡不著了。
陸孟索性就早早地起來,以防皇帝有眼線留在將軍府,依舊認認真真地扮著男裝。
之後陸孟在將軍府當中活動了一下,晨曦之中她仰頭看著暖黃卻不刺眼的光,心中一片溫軟酸澀。
接下來只要等就可以了吧,等著太醫令製出黑雀舌的解藥,等著烏麟軒帶人回來,等著皇帝落馬。
陸孟難得的放松,用了半天的時間才把自己的狀態給調整過來,然後又去看了那幾條胖魚。
死了兩條,但是生了一群魚崽子,將軍府當中的人把她的魚給照顧得非常好。
看到魚,陸孟就想起踏雪尋梅,她跟烏麟軒沒有把踏雪尋梅從南疆給帶回來,就是害怕在路上遭遇什麽危險。
陸孟離開南疆之前,在小紙條上把踏雪尋梅留給了長孫纖雲。踏雪尋梅本來隻讓烏麟軒和陸孟騎的,但是長孫纖雲給它刷了一次馬背,它就叛變了,讓長孫纖雲騎了。
踏雪尋梅有長孫纖雲護著,長孫纖雲在南疆積威已久,又有烏麟軒留下的人護著,肯定都不會有事。
至於烏麟軒……他既然敢謀逆造反,自然也不會沒有把握。
陸孟迎著晨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以為一切都會變好。
她以為自己做到了這一步,已經算是突破了自我,她以為她已經走了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讓烏麟軒走就可以。
但是陸孟還是低估了的掌權者的狠毒。
延安帝並沒有派人在將軍府中殺死封北意,但是一連七天,宮中沒用的太醫來了一堆又一堆,表面的功夫做得特別好。
外面都在傳言皇帝如何重視封北意將軍,都要把整個太醫院給搬到了將軍府。
可是太醫令,真正能夠解黑雀舌的那個太醫令,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黑雀舌的解藥每一次將軍府中的人問起,太醫們就全部都顧左右而言它地含糊,說解藥實在是難製,要封北意再等上一段時間。
而喝了太醫們開的那些藥,封北意確實每天都能夠保持清醒,但他的傷勢卻在飛速地惡化。
鋸掉的小腿往上又爛了一大截。
他在清醒地看著自己腐爛,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比這更殘忍。
封北意明明在自己的家中,在自己的國家,他卻像是落進了南酈國手中的俘虜,在經受著南酈國最殘忍的刑訊手段。
陸孟急哭了無數次,陳遠一直沒有聯系上,陸孟讓文華樓查出太醫令家居何處,帶著人去找過他,已經人去樓空,連小妾都不知去向。
陸孟終於明白過來,延安帝是要讓封北意死。
延安帝是打著活活拖死封北意的主意。
這樣他的名聲不會受到絲毫的損傷,等到封北意死了,他再象征性的撫恤一下家眷,他就又是個仁義之君。
可是陸孟想不通。
這沒有理由。封北意現在已經不能返回戰場做一個主將,延安帝想要收回兵權,就只需要讓他在南疆的人上位就可以了。
但他為什麽還非要置封北意於死地?
陸孟每天除了聽文華樓傳來的皇城當中各股勢力的消息,就是到處尋太醫令的蹤影。
她甚至冒著被延安帝發現的風險,親自上門拜托了岑戈。
岑戈沒用半天就打聽出來了,延安帝把太醫令和他一家全部扣留在了宮中,美其名曰在製作解藥,實際上根本不讓他踏出拘禁的院子半步。
陸孟前所未有的憤怒了,她心中甚至蔓生出了沸騰的殺意。
看著至親在一天一天地腐爛,什麽都不能做的滋味,陸孟像是自己被施以炮烙之刑,卻連尖叫都不能在將軍府以外的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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