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手段讓延安帝也毛骨悚然,比他當年有過之無不及。
而烏麟軒的年注定要在路上過了,但是陸孟他們的年,卻是歡歡喜喜聚在一起在軍營之中過的。
獨龍,猴子,槐花,槐花的妹妹,還有陸孟一家三口。
封北意令人把城牆之上的一間屋子燒上了炭火,年夜飯擺到了城門上面。
屋子裡溫暖如春,小窗戶推開,窗外不遠處就是高高的城牆之外,茫茫無邊的雪原。
臘月三十,大雪紛飛。
天地被一床雪白的大被遮蓋住一切。
陸孟今夜喝醉了。
長孫纖雲和封北意還是沒喝,但是猴子獨龍槐花和陸孟喝了不少。
陸孟喝多了,擁著狐裘跑出去,手裡端著酒杯,站在城牆邊上,朝著遠處看去。
胸腔之中是烈火一樣的烈酒在焚燒著,她覺得自己輕飄飄的要飛起來。
狐裘是烏麟軒讓獨龍帶來的,是她在建安王府的時候穿的,雪白的沒有一絲雜毛,和這一天地的大雪融在一處似的。
她像是徹底融入了這個世界,不再是這世界裡面突兀的景色。
她站在天地間,城牆上,站在兩國的邊界,她手中抓著杯盞,心中是燃燒起來的炙熱感情。
她在城牆之上滿飲一杯,撒酒瘋似的敬了一把天地,凍紅了臉和手,被長孫纖雲背小孩兒似的背下了城牆。
軍中不讓燃放焰火,到了午夜,刀兵齊齊相撞和將士們的歡呼聲,就是這一年年節的禮樂。
陸孟滿足而快樂,早早就睡著了。
相反不怎麽快樂的是新太子殿下,因為他又遭遇了截殺,而這次他在滿皇城已經沒什麽對手了——截殺他的是延安帝本人。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但是延安帝食子。
如果他不是食子,他不會看著烏麟軒一個個快要廢光了他的兒子們,卻從不曾出手乾預。
他本想養蠱一般,鬥到最後再立勝者為太子。
但是延安帝後悔了,也害怕了。
他要親自食子。
雖然烏麟軒早有準備,但還是戰得很狼狽,延安帝手下的影衛,才是這最強,也是訓練的年頭最久的。
他們像是風曲國的馬王騎一樣,是每一年每一處的馬王組成的騎兵。延安帝手下的影衛,是當年他奪位的時候為他而戰的那些人。
這些都是單槍匹馬拿出來,能夠一人頂十人的“老狼王”。
相比於他們,烏麟軒還是稚嫩的,雖然羽翼豐滿,卻未能翱翔天地的雛鷹。
烏麟軒在江北路上熱血撒白雪,宮中是熱血濺白瓷。
“咳咳咳……噗!”
延安帝喝了一半的茶盞之上,滿是刺目的鮮紅。他怔怔地看著,嘴角未盡的血在滴滴答答地下落。
延安帝許久未動,而後手中瓷杯頹然下落——
“砰”一聲,卻不是茶盞落地,茶盞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接住,順著手臂向上,是一張陰柔俊美的臉。
他接住了茶盞,卻眼睜睜看著延安帝的頭撞在了桌子上,昏死。
這俊美到近乎陰狠的人,慢條斯理的把茶盞裡面的茶水倒在了花盆裡面,這才摔碎了茶盞,喊道:“陛下,陛下!來人啊!”
“公子,公子!醒醒啊……”槐花的手推了推陸孟肩膀,又在陸孟面前晃了晃。
陸孟回神,呲溜吸了下口中口水,然後揉了揉自己額頭。
“對不住,我今天喝多了……”陸孟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精神起來。
大過年的陸孟連歲都不守就睡了,結果睡到半夜爬起來乾活,這實在不是什麽人道的事情。
駐軍城的節奏太快了,陸孟時常跟不上。
“要不你去睡吧?”槐花說:“只是柔兆鎮遭遇了伏擊,受傷士兵的傷情已經控制住了,這些藥我和他們幾個製作就行了。”
陸孟晃了晃頭,說:“不不不,我幫忙,快一點。”
“這一次偷襲太突然了,你說……其他的城鎮會不會也……”
“報——”
外面有衛兵拉長著音,朝著封北意所在的城牆方向跑去。
陸孟和槐花對視了一眼,這營帳裡面的醫師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他們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因為這般急報,只能是戰報。
陸孟心裡扇了自己一下,她可真是個烏鴉嘴。
第90章 鹹魚救人
臘月三十,柔兆鎮、昭陽鎮、屠維鎮、上章鎮、先後遭受到了南酈國的突襲。
其中屠維鎮和上章鎮因為地處較偏,又因為城牆年久失修,加上城中年節加強巡防,導致城牆守衛不夠,傷亡最重。
正月初二,陸孟跟隨軍醫團隊再次出發,去往受傷最嚴重,敵方投擲火油巨石導致城中百姓也受到波及,甚至起了火災的上章鎮去了。
獨龍離開南疆,帶人去江北和太子匯合。
長孫纖雲帶兵去援助各鎮,封北意則是坐鎮軍中調兵遣將。同時飛鴿傳書到了皇城,將南疆各城鎮被偷襲,南酈國以行動撕毀和平盟約一事,呈報給皇帝。
正月初七,陸孟跟隨幾個軍醫團隊,輾轉了好幾個城鎮。
延安帝聖旨到南疆,兩國正式開戰。
正月十二,鵝毛大雪下得天漏了一樣,將剛剛血戰的戰場,盡數以純白覆蓋。滿地血色被白色取代,天地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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