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陸孟喊,她喊得也很小聲了,她的氣息都散亂了。
但是很快她又想起,又想起了現代的那些急救的措施。
於是陸孟在甩開猴子之後,開始半騎在“屍體”上面,對著他一陣胸部按壓。
一邊按壓還一邊查數。
三十下,人工呼吸——三十下,人工呼吸……再三十下,再人工呼吸。
一群人都以為陸孟是瘋了。
但是沒人敢碰她,她狀態明顯不對,長孫纖雲已經帶著一小隊人舉著火把朝著這邊來了。
陸孟還在堅持。
她沒勁兒了,她咬緊牙關,咬到了舌尖,血腥彌漫,也不知道是她的,還是身下那個人的。
在長孫纖雲到之前,陸孟總算是停下了,然後蹲在陸孟身邊的衛兵驚奇道:“有氣了!有氣了!”
“快快快!抬著走!”
“陸大夫,陸大夫?!”
陸孟吹缺氧了,意識昏沉地栽下去了。
她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聽系統在腦中說:“我現在知道了,烏麟軒為什麽會獨獨喜歡你……”
陸孟胸無大志,自私利己,好逸惡勞,但是陸孟一直都在自己能顧自己的范圍內,在盡可能地做一些能做的事情。
她就是個普通人,但她這種普通人,又常常是最得的。人們太容易在得到什麽,能夠掌控什麽的時候迷失了。
她卻一直在守著一條線,在線內胡天胡地肆意自在,一但越線,她自己就會把自己拉回來。
她像一個活著的良心,烏麟軒喜歡她,也是在護著他心臟裡面最後的一點紅。
他沒有變成原劇情之中的暴君,正是因為他的心臟還有一點紅,他除了權勢和生殺予奪,還想要陸孟這一塊能貼上心臟的軟肉。
系統和陸孟一起休眠。
陸孟一覺睡了兩天兩夜。
戰事暫時停了,救助回來的那些傷兵,只有很稀少的幾個死去,剩下的全部活過來了。
陸孟醒過來的時候,長孫纖雲就坐在陸孟床邊,一下一下地捋順她的長發。
她在陸孟醒來的第一時間便說:“軍營不適合你。”你太容易被觸動了。
槐花說,再來幾次,陸孟會得心傷之症,心口窒痛,抑鬱難解。
她見不了成山的死人,她本就是個連車禍都不敢湊上前,連殘酷的新聞都會跳過去的普通女孩。
陸孟也知道自己不適合,畢竟她之前只是在大雪之中尋人,一群人跟著,未曾受傷,也沒有凍著。
但是她現在活像是四肢被拆了之後又重裝了,她現在回想起來,還是一陣的心中窒悶。
“那個人……”陸孟聲音有點虛弱地問:“最後那個人……活下來了嗎?”
提起這個,長孫纖雲抿了抿唇,說:“活下來了。”
“他身上只有幾處不致命的箭傷,是被活活壓得快死了。”長孫纖雲說:“他是被自己人給背後算計。”
“他就是這些天領兵和你姐夫對陣的南酈國前鋒,也是南酈國主將的哥哥,南酈國的二皇子——南榮赤月。”
陸孟躺在床上,眨巴眼睛半天沒反應過來。
長孫纖雲說:“南榮赤月此番是被他的弟弟毒害,上戰場之前被下了藥,才會險些死在戰場。這一場戰爭是他弟弟南榮澤挑起,他蠱惑南酈國的神教,說交流市集的時候,我烏嶺國的將士假借抓奸細之名,淫辱了他們國家的聖女,還把他們的聖女留在了烏嶺國做女奴。”
“這件事已經送報去了皇城,也派人去了南酈國。”長孫纖雲說:“有南酈國二皇子南榮赤月做人證,這一場仗,很快就能結束了。”
陸孟聽不太懂什麽二皇子三皇子的,什麽神教和聖女,她只聽到了戰事要結束了。
而且她救的是一位異國皇子?
這還真是……符合她虐文女主的人設。
隨便上街撞見的都是男女配,就算上戰場也不例外。
你看這不是隨隨便便救一個,就是異國皇子了?
“不隨便。”腦中系統插話道:“這個皇子他不應該活著的,他是你昨天在屍堆裡面扒出來的幾百人之一,不隨便。”
“什麽意思,劇情裡面沒他戲份?”陸孟抓住了系統的小漏洞說:“你不是說你不記得劇情嗎!”
“你給我解釋解釋,我覺得你有事情瞞著我。”陸孟說:“你坦白吧,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了吧?”
系統死了一樣的不吭聲了。
陸孟又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才總算爬起來。
正月十五,晚。
陸孟虛脫的四肢總算是找到了一些知覺一樣,爬起來還是有點腳底發飄。
她總結了一下,自己不是累的,而是被戰場上那種慘狀活活嚇得。
她可真是個廢物。
不過系統說了,她那天晚上多扒出來了好多人,陸孟頓時又把胸膛挺直。她覺得自己至少沒白去戰場,吐得胃抽筋,嚇得差點丟了魂,總是值得的。
陸孟沒馬上去軍醫的營帳之中看那些傷員,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有些承受不住,她怕看到那些人,就想起戰場上的事情。
正月十五,營地當中沒有任何節日氣氛,但是夜深之後,營地西南的一處空地,許多衛兵們自發地開始點起了孔明燈。
一盞盞的孔明燈升上天空,是為那些死去的將士祈福,也是同他們一起度過這個團員的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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