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孟看著向雲鶴,承認自己有那麽瞬間被蠱惑了。
向雲鶴豔麗如蛇,他口中說出的話,也都似毒液一樣讓人頭暈目眩。
但是他這番話實在是漏洞百出,就算真的能夠實施,那麽往後的幾十年裡面,陸孟都要過上朝不保夕的日子,就像這段時間一樣。
真當滿朝文武就只有一個岑戈?真當岑戈一家獨大之後,不會反噬?真當五皇子母家氏族都是麵團捏的?
就單單是延安帝那些錯綜複雜的勢力網,理順清楚就要用上不知道多少年的時間。
況且五皇子上位,那便是告知天下四海,君王軟弱。君王軟弱便是國家軟弱,四國周邊環伺的強敵全部都會衝上來,試圖咬掉烏嶺國一塊肉。
到那時山河破碎,陸孟拿什麽贖天下動蕩百姓苦痛的罪孽?
她沒有經天緯地之能,更非是什麽能抗住重壓的人,她瘦弱的雙肩如何撐得起家國天下?
如何撐得起萬民生計?
靠朝臣?哈,連延安帝都不敢靠,帝王之所以要學習製衡之術,就是因為哪怕是朝臣,也是隨時能夠反噬的。
自古權勢熏心的人殺兄弑父什麽做不出來?陸孟製衡之術只和烏麟軒學了一個皮毛,才能勉強撐到如今。
都只是表面好看罷了,莫說之後,就現在,岑戈知道了他們背後不是烏麟軒,立刻就會反水。
什麽恩情什麽親眷,都敵不過權力的果實令人迷醉。
向雲鶴未免太天真了,和真的掌權者相比,他還是嫩了點。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夠了解陸孟。
他根本不知道陸孟想要什麽。
“你愛慕我?愛慕我什麽?”陸孟隔著衣服,抓著他的手說:“你甚至都不了解我。”
“我自然了解二小姐,二小姐如天上明月。”向雲鶴說:“二小姐嫌棄我是個閹人?”
向雲鶴輕笑一聲,把手收回來,勾住了陸孟的腦袋,壓下來,偏頭吻上來。
陸孟被他一條能系繩結一般的舌尖攪合得氣血上湧。
但是慌張之後,滿心都是無奈。
她都已經躲了這麽多天了,沒想到向雲鶴還是挑破了。
他們根本不了解彼此,向雲鶴喜歡的那個她,都只是她相對來說高光的時候。
比如馴服戰馬,比如救下他,比如……製住延安帝。
但這不是全部的她。
陸孟並沒急切的掙脫這個吻,心如止水等著他結束。
他的味道很不錯,像他這個人一樣迷人又危險。
他的姿態也很卑微,他讓陸孟坐在掌控生殺的椅子上,跪在地上吻她,已經把自己的態度表達到了極致。
他很懂怎麽拿捏人心。
一吻結束,向雲鶴捧著陸孟的臉說:“我雖是個閹人,但是我保證,讓二小姐嘗到比尋常男人更好的滋味。”
陸孟信。
但她已經嘗過了這天下最好的男人的味道,還是她親手教出來的,她又不是一個沒有經驗的雛,真的很難因為一時新鮮,就色令智昏,受了向雲鶴的勾引。
向雲鶴等著陸孟的回答,陸孟抿了抿唇,卻反問他:“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什麽事?”
向雲鶴眉頭一皺,很快又笑了。
“二小姐聰慧過人。”
陸孟心說,我這點腦子都是跟著烏麟軒長的,是他手把手教的。
“你說吧,你做了什麽,我保證不打死你。”陸孟把袖子都擼起來了。
陸孟一直都知道向雲鶴對她有點不一樣,她一直躲著,就是不想尷尬,她早就把向雲鶴當成了自己人。
陸孟的自己人不多。
但是今天向雲鶴說的這番話,陸孟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篤定,他若只是勾引自己,若只是表明心跡,他不會如此篤定。
甚至說出了要扶五皇子上位控制這種話。
向雲鶴伸手抹了一下陸孟的嘴唇,說:“二小姐允我這一次,我已經心滿意足。”
向雲鶴很清楚,真的厭惡閹人的女人,莫說是讓閹人親近,看一眼都嫌棄髒的。
他的明月雖然對他無心,卻也不會視他如汙泥一般踐踏厭惡。
他看著陸孟說:“我也沒做什麽,就只是扣留了二小姐當夜送去江北闡明一切的書信。”
“你說什麽!”陸孟要站起來,卻被向雲鶴拉著坐下。
他說:“二小姐慌什麽,本來太子也是遠水難解近渴,就算書信送到他立刻反應,現在也不過是在回程路上罷了。”
“你!”陸孟抬起手,卻還是沒落下。
這些天,沒有向雲鶴,她不可能成功。
那樣長孫纖雲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封北意也是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她怎麽能打他。
陸孟最後狠狠砸了下他的肩膀。
向雲鶴卻維持著這個姿勢,躺在了陸孟的膝蓋上。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毒蛇吐信。
他說:“二小姐不必著急,太子肯定已經接到了聖旨。”
“在沒有接到二小姐書信的前提下,他先接到了聖旨,加上他在皇城打探去的滯後消息,二小姐猜一猜,他看了聖旨之後會怎麽認為?”
陸孟心中掀起了滔天狂瀾,將一切都攪亂了。
片刻後她說:“他會以為,我被延安帝挾製……”
向雲鶴又笑了一聲,依戀蹭了蹭陸孟的腿,說:“二小姐敢不敢跟我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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