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五福公公也壓低聲音說:“陛下,太子妃今日就是送死的,陛下莫要中計啊。”
陸孟前面的撕破臉是為了扒下延安帝的人皮,讓他動了真怒,不能再高高在上。
後面的話是自救,她現在唯一的籌碼,就是她能夠作為威脅到烏麟軒的籌碼。
陸孟重新被壓住,臉貼在冰涼的地面上,神志清醒思維清晰。
她甚至借著寬大袖口的遮掩,接過了壓著她的人遞給她的一把小刀。
小刀只有拇指長,但是足夠了。
果然延安帝聽了她後面的話,尤其是五福公公的煽動,以為她今天就是來送死的。
他確實現在不能殺了太子妃……延安帝眯眼,眼中透出狠毒。
他自然不會被誰激一下就自亂陣腳。
他抹去了唇邊血跡,開口聲音低啞,卻沒了之前的高高在上和漫不經心。
他說:“你不愧為烏麟軒的女人,膽子足夠大,也不怕死。”
“但就算你說的全都是真的那又能如何?”
“朕照樣能夠讓封北意活活腐爛而死,讓你姐姐長孫纖雲在邊關死於敵襲。”
陸孟渾身一僵,開始掙扎起來,想要抬頭看一眼延安帝。
現在不是演戲,而是真情實感的怒不可遏。
原來延安帝不止想要拖死封北意,他甚至對長孫纖雲動了殺心!
好狠毒!
陸孟真實的反應和掙扎,取悅了延安帝。他抓住了這個太子妃的把柄,她不怕死,但是怕親人死。
延安帝繼續說:“免死金牌朕認。”
他低低地笑起來,如同惡魔。
他說:“但是免死金牌只能用在你自己的身上,而且一塊免死金牌,只能保住一個人的性命。”
“一個人的性命,你這麽聰明無畏,定然懂朕的意思。”
陸孟抬起頭,對上延安帝的臉。
她從未感覺一個人竟也能如此醜惡。
她當然聽懂了,也真情實感地心中一冷,肚子一痛。
她明明沒有孩子,但是她竟然下意識伸手扶了下自己的肚子。
延安帝的意思,是……金牌保住她自己,要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陸孟難以抑製地想,若她真的懷了烏麟軒的孩子,若她真的做了一個被皇帝抓住的太子妃……
那她的孩子就會這樣沒了。
在將要出生之前,死於延安帝的毒手。
“你這個老畜生!”陸孟掙扎著要起身,聲淚俱下,半真半假的發狂。
她目眥欲裂地瞪著延安帝說:“你必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啊啊——”
陸孟的尖利的叫聲和延安帝低低的笑聲,回蕩在這慧文殿之中,無論誰聽了,都會毛骨悚然。
陸孟在自己的聲音破音的時候,昏死了過去。
軟軟地躺在了地上,只有大大的肚子突兀地撐著。
她看上去像是死了,面色慘白。
延安帝笑聲收了,滿臉陰鷙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陸孟,說:“傳太醫……孩子月份差不多,可以挖出來了。”
他說著又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咳,他說:“人命要保住,但是孩子……朕準備送太子一個禮物。”
他要激怒烏麟軒,因為人在憤怒的時候,是沒有理智的。
這一場父與子的博弈,孰勝孰負,就要看誰足夠冷血,足夠冷靜。
延安帝停止了咳。
慧文殿之中寂靜無聲,剛才壓著陸孟的兩個人去傳太醫了。
延安帝被五福扶著起身,從桌子邊上走了出來,然後朝著門口走。
在路過陸孟身邊的時候,他垂頭冷冷看了一眼,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人,簡直像是在評估一個牲畜,哪裡能夠食用,哪裡能夠販賣。
這才是真的帝王,真的皇權傾軋。
延安帝很快收回了視線,因為這個太子妃,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但是就在他收回視線,轉身朝著門口走的時候,異變陡生——
“昏死”的陸孟突然詐屍一樣起身,原地一滾,就湊近了延安帝的身後。
她趴在地上抬起手,手中雖然十分窄小,但是格外鋒利的小刀,狠狠地照著延安帝的小腿劃上去——
“啊!”延安帝驚呼一聲,陸孟卻在這個時候,又向前撲了一些,死死抱住了延安帝被劃傷的小腿。
嘴裡喊著:“我殺了你這個畜生,我殺了你這個老畜生——”
但是她手中小刀已經飛了出去,甚至不如一個簪子大。
延安帝反應也很快,回身就一腳踢在了陸孟的肚子上。
陸孟瘋了似的,根本不松手,她袖口之中的小瓶子捏開了,蠱蟲已經送入了她死死抱著的小腿之中。
因此延安帝踢打陸孟的時候,陸孟沒忍住笑出了聲!
“啊哈哈哈哈哈——”蠱蟲已經爬進去了!
“哈哈哈哈哈……”肚子做得是大硬包,被踢也根本不疼!
延安帝身邊的五福公公來拉扯陸孟,延安帝也發狠了,一腳又踹在陸孟肩膀上,將她踹了老遠。
這一次陸孟受了點傷,但是延安帝的小腿被陸孟狠狠劃了一個大口子。
他們扯平了。
“來人!”
延安帝說:“把這個瘋婦給朕拉下去,活刨開肚子!”
陸孟聽到這樣的話,卻並沒有再感覺到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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