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別急,等到從越飛廉口中挖出東西,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陸孟點頭,看向外間,伸手指了指,說:“越堆積越多,我看著都頭疼。”
現在外面亂七八糟的,正有兩個小太監收拾著。
三天的工夫,案台上高高堆積著數不清的奏折,延安帝成了傀儡,一個指令動一下,陸孟只能指使著他做一些簡單的事情,他並不能自發批閱奏折。
只能是被陸孟操控著畫圈和打鉤。
天亮之後,案台上就又會送來一堆,陸孟解決了越飛廉這個心腹大患,又開始為這些奏折焦灼。
治國並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陸孟根本不知道這烏嶺國到底都有什麽地方。
她所熟悉的只有南疆,和一些一路走來的途中城鎮而已,而這些城鎮之中牽涉的官員,民生、賦稅等等等等,陸孟都是一竅不通。
這些奏折裡面不都是大臣之間拉鋸扯淡的,有些是真的地方出現問題,需要盡快批閱處理,但是陸孟根本沒有批閱奏折的能力。
向雲鶴識字的程度和陸孟差不多,且他們不了解皇城外的很多東西,不能擅自下決斷,誰知道一個決斷牽涉著多少條人命?
因此奏折積壓,快要壓毀案台,他們必須想辦法處理這些東西,否則不用多,再過上兩日,朝中就會發現異樣。
延安帝向來國家大小事親力親為,就算是他生病不能勞心,他總要把一些東西交由信任的近臣處理。
可問題是現在陸孟和向雲鶴,並不知道延安帝的近臣是誰。
國事堆積,朝野動蕩。
他們必須在天亮之後做一個決斷。
那就是除了太醫令和封北意之外,拉進來一個其他的幫手。
這個幫手必須絕對是忠於皇上的,且必須是朝中重臣,在朝中說話有分量的那一種。
因為如果不忠於延安帝,那就會是其他的黨羽,這樣一來知道了延安帝現在的狀況,輕則必定要做那在後的黃雀,吃掉陸孟這捕蟬的螳螂,重則會直接將這件事公之於眾。
但是這個人又不能是完全忠於延安帝的,如果像越飛廉一樣忠於延安帝不認第二個人,那也是引狼入室。
而必須有分量,是因為延安帝可能突然偏寵哪位大臣,卻沒可能突然提拔一個無名之輩,那不是延安帝的風格,
而且重臣才能在朝中說話有分量,才能一定程度上穩住朝堂局勢。
陸孟和向雲鶴挨著個的篩選朝中重臣,到最後定下兩個人選。
刑部尚書岑戈,還有兵部尚書師善。
這兩個人都是完全確定忠於皇帝,但是比較好動搖的。
岑戈是因為岑家乃是陸孟母親的母家,而且在朝中舉足輕重。
並且岑家舉族獨樹一棵,不勾連其他的勢力,一旦入夥,最好操控。
但是岑家世代純臣,他們隻忠於帝王,迂腐守舊,說通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至於兵部尚書,這個人牽連四海,一旦掌控,等同於掌控了延安帝一半的勢力——和岑戈完全是相反的極端。
但是正因為極端,師善家族並非是至清之水,能夠抓住的把柄錯處太多了——更容易威脅。
但是一著不慎,也可能被反噬,拉入勢力網,變成網上飛蟲,成為蛛口之食。
兩個人從夜幕一直糾結到了天亮。
三月三十一,陛下仍舊稱病未曾早朝。
太醫院給出的結果已經不能安撫朝臣,朝中大臣近半數令皇帝近身侍從遞話,求見陛下。
他們已然是生了疑心。
若再不設法壓製,搞不好大臣們會結伴進宮,非見到延安帝不可。
到那時候場面肯定難以收拾,因此陸孟最終拍板定案——她親自出面說服岑戈。
只不過在那之前,得先把封北意接進宮中,光明正大的覲見陛下,以暫時穩定住朝臣們。
封北意從宮外進來,是坐著皇帝派出去的半副鑾駕,對外宣稱皇帝大病心境有所變化。
感念封北意為國傷殘,稍微好一點了,要親自宴請封北意。
這一舉動有兩重意思,一重讓看熱鬧的朝臣明白,功臣終究是功臣,封北意並沒倒。
讓那些無視封北意功勞,推南疆其他將領上位的人敲一個警鍾,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君心難測。
第二重意思,是讓朝臣們去猜。
隨便他們怎麽猜,是猜測將封北意接近皇宮扣押,為了奪回南疆兵權也好——還是延安帝真的因為生病心境改變,真心實意想要親賞功臣。
反正給朝臣們找一點兒事兒做,轉移他們注意力,這樣才能在亂局之中,先穩住風雨飄搖的小船。
而後再召見刑部尚書岑戈覲見,再次安一次朝臣的心。
岑戈在朝中向來兩袖清風忠心向君,他的影響力是非常大的。
他能作為一根定海神針,只要他出面說話,就能最大程度地讓朝臣們不再懷疑延安帝的病症。
陸孟為了思考這些,大腦CPU險些過載,她已經好幾天都沒有休息好了,幾乎每一天都是瞪著眼睛到天明。
恍恍惚惚一夜能睡一個時辰左右,再這樣繼續下去,陸孟覺得她什麽都不用操心了——因為她馬上就能猝死了。
陸孟年紀輕輕,這一輩子加上上輩子都沒有什麽太大的理想,她現在竟然體會到了做皇帝的辛勞和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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