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聽說了這些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太醫令一伸手,扶住了自己的後頸,好半天才把那口氣倒上來。
“這……這……”這太子妃膽子未免太大了!
太醫令無法想象,這種事情,竟然能是面前這個柔弱女子做出來的。
他一直都道太子眼光不好,喜歡個完全沒有閨秀氣質,行為甚至有些粗鄙的女子。
但是太醫令現在明白了。
太子……這是喜歡世上另一個他啊。
給把拇指大的刀,就敢“弑君”的女人,這世上除此一位,絕無第二。
太醫令在大殿之中對這些消息消化了很久,這才點點頭,跪地跪拜的卻不是龍床之上的皇帝,而是坐在龍床之上的太子妃。
“老臣……全憑太子妃吩咐。”
不聽也不行,就算他想退,太子妃也不會讓。現在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都捏在太子妃的手上呢。
這位妄人,可真不愧跟太子是夫妻。
一個自北邊舉兵造反,一個在朝中挾天子以令諸侯。
太醫令重新回了太醫院,皇帝成功“病倒”。
陸孟詢問了太醫令封北意的傷勢,太醫令打了包票,說:“太子妃放心,封北意大將軍的病症,雖然一直沒有解毒,但因為一直服藥延緩的原因,毒並未曾入內府。只要盡快配製出解藥,人絕不會有生命危險。”
陸孟到這個時候,才算是松出一口長氣。
當天滿朝文武等到最後,等來了皇帝病重不能上朝的消息。
朝野震動。
他們雖然知道皇帝近來一直不舒服面色很差,但是延安帝從未曾在大殿之中,在朝臣面前吐血過,表露過虛弱。
他像個已經垂垂老矣,傷病滿身,卻不肯服老的獅子,不肯把被年輕的獅子咬破的地方展示出來,捂到了流膿。
因為一但他顯現出衰弱,太子又在江北勢如破竹的挺進,他還沒有拿回南疆兵權,不能立刻揮兵阻截叛軍,朝中眾臣人心浮動,只會讓一切難以控制。
而陸孟就是要讓這一切亂起來。
趁亂才好摸魚。
封北意的情況暫時穩住了,長孫纖雲那邊也不用太過擔心,陸孟隻盼烏麟軒接到消息,能夠迅速做出反應來。
而她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情,就是將延安帝臥榻之側的爪牙先拔除。
否則不定什麽時候,陸孟就會被這些利爪貫穿。
太醫令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按照陸孟的吩咐,把藥丸製好了。
陸孟最後沒有聽從向雲鶴的意見,把這些人全都毒殺。
而是選擇把他們集體弄得喪失抵抗力,而後關進宮中暗牢,他們留著還有用,必須要設法知道延安帝對南疆的所有布置。
最好是能挖出一些延安帝在朝中的勢力,雖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暗牢裡面還關著端肅妃,以及一些皇帝想殺又沒來得及殺的。向雲鶴拿著皇帝的玉佩,在暗牢之中行走自如。
三月三十,夜。
向雲鶴去了一次暗牢之後,帶回了最新消息。
“陳遠就在暗牢之中,遭受了刑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已經沒有人形了,太子妃要救嗎?”
陸孟稍微猶豫了一下,說:“我們先處置了越飛廉,替換掉暗牢守衛再說。”
“我以為二小姐肯定會選擇先救人。”向雲鶴輕聲說:“畢竟他是太子的人。”
陸孟抿唇,看著向雲鶴說:“你最近跟我說話陰陽怪氣的,向雲鶴,我希望你跟我之間坦誠一點,我們都到了這個地步,沒有什麽話不能直說。”
向雲鶴一愣,而後道:“二小姐說得對,是我……呵。”
向雲鶴笑笑說:“不救是對的,誰也不知道陳遠有沒有背叛,先讓他別死就行了。”
陸孟也笑笑,而後面皮又繃緊了,她從袖口之中掏出了藥瓶子,說:“一切就看今晚了。”
“嗯。”向雲鶴點頭。
陸孟說:“到現在沒有任何退路了,最壞的打算,一旦越飛廉發現異樣開始反撲,讓我們的人不惜一切代價殺了延安帝。”
就算延安帝死了,整個皇城必定亂成一鍋粥。
但殺了延安帝,至少她的親人也都安全了。
陸孟的心情到這裡其實沒有那麽凝重了,這三天,封北意的治療已經起效了,他還給陸孟回信了,隔著信紙陸孟都能感覺到封北意的震驚和痛心。
震驚的是陸孟竟然能夠做成這種事情,痛心的是他堂堂七尺男兒,征戰沙場十幾年,最終卻要一個小女子來涉險拯救。
陸孟看回信的時候哭成傻子,現在眼圈還有點紅,沒有了家人的性命作為威脅,她現在已經沒什麽可怕了!
陸孟甚至在行動之前吃了不少東西,準備就算是失敗,也要做個飽死鬼。
她和向雲鶴還是按照前面預演那種方式,和延安帝預演了快半夜,這才叫越飛廉進來。
越飛廉進了屋子之後,在外間殿內沒有見到延安帝本人。
反倒是屋子裡面傳來了延安帝的咳聲。
“陛下。”越飛廉沒有進裡屋,隔著屏風叫了一聲。
延安帝道:“這個月的藥改良了一下,你分發下去吧。”
屏風裡面,陸孟就趴在延安帝被子裡面,散著長發,算作二重偽裝。
一但越飛廉生疑,突然闖進來,陸孟還能偽裝是被延安帝臨幸的妃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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