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覺得,滋味和文華樓當中的酒相比如何?”
從王妃改口叫表妹了。
陸孟對上了他的視線,仔仔細細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他眼尾細長,收成一條線。
這條線現在微微對著陸孟彎著,滿眼暖色的笑意。
這樣抬眼看來,把他眉目之間的霜雕雪塑摧折殆盡,如山巔生出了一顆嫩芽,顫巍巍地在冰雪之中舒展枝葉,生機勃勃引人讚歎。
陸孟喝酒的動作一頓,突然間明白過來,她這二表哥不是興致好,也沒有鋪張浪費。今天是故意引她過來的。
這是有話要說啊。
陸孟又喝了一口梨花白,她盯著杯底兒眼珠轉了轉,想了一下原著當中的劇情。
這個二表哥暗中幫助原女主很多次,算是一個數得上名的男配。
但具體的情感糾葛作者又沒有細寫。至少陸孟記得是沒有的。
因為原女主一直是對男主角癡心不悔,其他男配都市單方面暗戀她,怎麽表白也沒用。
有句話叫表哥表妹天生一對。
陸孟不知道岑溪世是什麽意思,所以她打算試一試。
她笑著對岑溪世說:“我有幸喝過兩次文華樓的梨花白。我聽那掌櫃說,梨花白最妙的地方,在與美人香汗入酒。”
陸孟看著岑溪世說:“這酒既然是二表哥親自釀的,那自然在源頭上,就盛文華樓的一籌。”
這話說得還算是隱晦,但又很孟浪。不過陸孟自認為沒有半夜三更的跑人家院子門口撫琴,引誘她過來的行為孟浪。
她說完之後就看著岑溪世,岑溪世臉上並沒有什麽被冒犯的情緒。只是眉梢微微挑動。
嘴唇很細微勾了勾,說:“表妹既然喜歡,多飲一些也無妨。”
他重新坐了回去,修長如玉的十指放在琴上,而後再度抬眼問陸孟:“表妹有什麽想聽的曲子嗎?”
十八摸。
陸孟腦子裡冒出這三個字之後,就忍不住笑了。
不過她也只是腦子裡扯個蛋而已。
這岑溪世是岑家年輕一輩之中的翹楚,陸孟查了很多關於他的資料,獨龍給她搜來的還算詳細。
岑溪世在刑部當中雖然職位不高,但威望很高。
擅長製作刑具,逼供。據說誰到了他手下都能扒一層皮。
這雙漂亮的手,甚至不像烏大狗一樣看上去有力,卻不知道親手扒過多少人的皮,拔過多少顆牙。
他絕不是膚淺急色之人,不可能因為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許為愛當三兒。
而且說一千道一萬,就算因為劇情的原因,岑溪世對她這個虐文女主有意思。就算以後陸孟能擺脫烏大狗,也是無法接受他的。
美人再怎麽美,和陸孟這具身體也是近親。
近親結婚要不得。
而且陸孟一點也不覺得擅長刑訊逼供的人,能是什麽骨子裡溫柔純良的人。
看小說可能會喜歡那些有一點點病態的,有一點點出格的,會覺得有一些酷。
尤其這個人如果長得好看,那是三觀能跟著五官跑的。
但那僅限於書中,僅限於那個人他不會從書中世界出來。
而陸孟現在身在書中,和這樣的人在一個次元當中,陸孟真的無法欣賞。
她的愛好千千萬萬,但沒有變態。
要不然她早就跟最變態,又長得無可挑剔的烏麟軒和和美美了。
因為想得實在太清楚,連著溫暖曖昧的氣氛都沒滋味兒了。陸孟淺淺喝了一口酒,有些意興闌珊地放下了酒杯。
面上沒顯示出什麽,對岑溪世說:“二表哥也知道,我從小沒人教,字都沒識得幾個,自然也不通音律。”
“二表哥隨便彈,反正我聽著都一樣,聽個熱鬧而已。”
陸孟笑眯眯地說完,岑溪世卻沒有動。
片刻之後,他和岑夫人說了同樣的話:“表妹,這些年,你在侍郎府中受苦了。”
如果陸孟是原身的話,可能會有一點動容。說不定會濕了眼眶。
因為不管心中怎麽怨,都已經熬過來了。被這麽俊俏的表哥溫柔軟語的心疼,總是最容易戳中少女柔軟的內心。
因為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喜歡做一個被保護的角色。這個世界尤甚。
可陸孟偏偏不是。
她既不是原身,也沒有太柔軟的內心。
她現在被迫接受了這殘酷的世界,反倒是將這世界看得更加清楚。
因此陸孟就只是笑笑,又拿起桌上的酒杯,送到唇邊喝了一口說:“那些都過去了,我早已經不在意了。”
“從前不在意,那麽現在呢?”岑溪世手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撥,一陣琴音輕緩流動。
“嗯?什麽?”陸孟喝酒的動作一頓。
“表妹現在嫁了人,能將從前的一切忘卻自然是好的。”岑溪世看向陸孟說:“可是表妹現在過得好嗎?”
陸孟:“……這話從何說起?”
陸孟不想把她和烏大狗的事情跟任何人說。因為沒人能管得了。
陸孟也根本不需要別人唏噓地說些什麽風涼話。
大部分都不會站在她這邊,因為這個世界衡量女子的標準是三從四德。
丈夫是女子的天,這種關系有些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男子殺妻在這個世界上,雖然也會觸犯律法。但是陸孟只聽說誰誰家後院誰死了,被席子一卷草草埋了。卻沒有聽說誰誰家後院誰死了,然後他們家的老爺被下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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