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為勞作灰黑的面部並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她整個人的氣質就是不同了。
陸孟甚至發現她的五官竟然很漂亮,她是那種十分溫婉的美,像水,無聲無息,卻能夠水滴石穿。
陸孟緊緊抓住了她粗糙的手,對著她安撫性地笑了一下。
她也勾了下嘴唇,穩穩地扶著陸孟出門。
婚禮就在寨子當中平時眾人聚在一起賭博的堂屋裡面,現在門開著裡裡外外都擺了好多張桌子,桌子上面放了很多酒壇。
陸孟微微抬頭,從蓋頭的縫隙看向那些酒壇,扶著她的女子又捏了下陸孟的手。
這一次是她給了陸孟一個安撫的笑。
桌子的四周都點著火把,陸孟被扶上了用一片灰褐色的破舊布料鋪著的地面上。
然後那個土匪頭子,也不顧什麽禮儀,走到陸孟的跟前,就直接掀開了她的蓋頭。
一眾土匪頓時都哄笑起來,也都在吹哨尖叫,拍著桌子,用碗敲著桌子。
陸孟打扮得很漂亮,雖然化妝品都是胡亂弄的,她的眉毛甚至是用鍋底灰化的,可是她很漂亮。
是那種在今夜這樣的氛圍當中,格外驚心動魄的美。她仿佛在這夜,徹底脫離了作為一個少女的青澀,無論是被迫還是自願,她都朝前邁了一步。
土匪頭子說:“今日是老子大喜的日子,老子也有了正經婆娘了!以後上山的女子,都是你們的!”
眾人又是一陣吱哇亂叫,陸孟面上維持著僵笑,雙眸也灼灼地看著土匪頭子,順從地被他帶著走向主桌的方向。
陸孟看到了那個面部抽搐的很嚴重的二當家,充當了今天的司儀。但是他今天見了陸孟,面部沒有再抽搐了,只是看著陸孟的眼神很沉。
裡面翻湧著一些陸孟看不懂的東西,仿佛還帶著一點鄙夷。
陸孟懶得理他。
拜天地。
一拜到三拜。
陸孟心想,拜就拜吧,反正拜別死人也是三拜呢。
等到拜完了天地,陸孟沒有馬上被送入洞房,而是跟著土匪頭子挨著個桌子敬酒,聽他們叫著一聲聲嫂子。
陸孟敬酒十分認真,把每一個人都照顧到,微笑著看著他們一個個徹底把酒灌進去,才肯放過。
土匪頭子看到陸孟這種做法,笑著說:“喝!嫂子敬酒你們敢不喝!她這是在立威哈哈哈哈!”
今夜天色晦暗得連一顆星星都看不到。
火把的光亮混著火燒的黑煙,還有眾人哈哈大笑的聲音,簡直像是狼煙和指明方向的喪鍾一樣,順著山崖下面,朝著遠處的林海擴散。
眾人哄笑打鬧的聲音太大了,大到哪怕今夜完全無風,他們也沒有聽到林海之中山崖下面,傳來的細微簌簌聲響。
那是林中棲息的小動物,在被驚擾之後,抱著樹乾跳躍,或者在草叢之中奔逃的聲音。
微不可查。
而今夜的酒混入了大量的麻草汁液,麻草的作用和醉酒眩暈太過相似了。
這些人有人嘴開始發麻大舌頭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是酒有問題,而是嘟囔著:“娘的,果然是窖藏了多年的好酒,勁兒就是大啊!”
陸孟敬酒一周,土匪頭子又把在地上踩了好幾圈的蓋頭給拿起來,蓋在了陸孟的頭頂上說:“今夜……老子要親自揭開,娘子等我!”
說著在陸孟的後背拍了一把,陸孟就又被女人扶了下去,扶進了新房。
事情進行到了這一步,就只差最後一步……最後一步,陸孟要把藥下了,控制土匪頭子。
因為要控制他,不能讓他失去行動能力,所以今夜,就只有他的酒,不是被下藥的酒。
他和二當家的喝一壺酒,因此二當家的也沒有被下藥。
那個老山羊已經太大年紀了,不足為懼。
陸孟被扶著進了新房之後,掀開蓋頭四外看了看,就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酒壺和酒杯。
這裡面應當是合巹酒,陸孟掏出小黑瓶,下了一些進去。
剩下的藥塞在自己的袖子裡,準備等到見了兔子再撒鷹,土匪頭子喝了酒之後陸孟再往袖子上撒免得味道散了。
然後她心跳如雷地坐在屋子裡面,把自己的蓋頭重新蓋好。
只等最後一步。
外面的笑鬧聲音漸漸弱了,陸孟微微勾起嘴唇,感謝麻草這樣天然的東西,這東西喝進去,不會太快發作,是一點點讓人失去行動能力。
如果抗藥性好的,甚至能像之前的獨龍一樣,一直不昏迷。
這就更像是醉酒。
陸孟覺得她們已經成功了。
但是她不知道,這些土匪也不都是傻的,有些平時經常喝酒,酒力很好地管事,很快發現了這些酒不對勁。
“大家不要喝了!這酒有古怪!”
這個管事的將酒砸在地上,頓時驚醒了一堆人,包括大當家的。
但是這時候也已經有大部分人,全部都倒在了桌子上。
“女人都哪去了!”寨子裡的女人們,最知道什麽時候應該躲避,免得被殃及挨揍。
在這寨子裡面待了這麽久,她們也有短暫棲身的地方,她們聽到事情敗露之後,全部都躲起來了。
“怎麽回事!”土匪頭子和二當家看著自己的兄弟們全都搖搖晃晃,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兒。
他走到了一個昏死的弟兄身邊,搶過他碗裡的酒一聞,頓時表情一變:“是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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