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麟軒萬萬沒有這些毛病。
他自己本身就有很多毛病,對所有人都疑神疑鬼,在外面不喜任何人近身。今天在花船上坐在他不遠處的那個女子,從頭到尾和烏麟軒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今天是在文華樓當中招待那些風曲國的使臣們,也就是說今天上了花船的所有妓子,都是文華樓裡面的人。
簡而言之就是烏麟軒手底下的人,再放心不過。但那女子許是被人專門交代過,今天也沒敢上前,就戰戰兢兢地倒了一杯酒。
之後烏麟軒都沒有碰過那個酒杯,花船隻行了一趟,烏麟軒立刻找借口下船。
他用的借口還是余毒未清,身體不適。
結果就那麽一杯酒啊。
他連碰都沒碰的那一杯酒,他今天晚上自己王妃的床他就上不去了。
烏麟軒被拒之門外,甚至被拒之窗外。在怎麽開口叫他的王妃,能看到人就坐在那裡卻不肯回應他了。
烏麟軒先是憤怒,是覺得莫名其妙。逢場作戲這種事情,只要他還沒有登上那登天的位置,就肯定會有。
他如果堅持不讓自己身邊坐人,他作為一個招待眾人的人,會顯得特別矯情。矯情還是其次,他招待的那些人見他身邊無人,肯定也不敢放肆玩樂。
他們會以為烏麟軒在給他們下套。這種事情在烏麟軒看來,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現在他竟然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被拒之門外了。
烏麟軒還醉著酒,抬腳就想去踹門。可是他的腳抬起來之後又放下,去砸窗戶的手也頓在窗外。
這樣解決不了問題。就算他衝進去了又能怎麽樣?他的王妃就算今天晚上讓他睡了又能怎麽樣?
她有的是辦法讓自己難受。他還完全挑不出什麽錯處。
比如在歡愛的時候吃東西,表現得漫不經心。比如平時他說話會回應,但生氣的時候鬧別扭的時候,也是會回應的。卻回應的語氣是不一樣的。
烏麟軒已經總結了,他的王妃一旦跟他鬧別扭,回答他的話就只有三種。
“哦。”“是嗎?”“這樣啊。”
這三種能回答烏麟軒說的一切的話,每一次都能讓他內傷。讓他憋悶的想殺人。
因此烏麟軒沒有貿然去砸門,而是轉身對著黑沉沉的夜色,無聲張嘴開始吸氣吐氣。
烏麟軒深呼吸了幾口夜裡寒涼的空氣,身體當中的酒氣稍微散了一些。他又換了一種視角想這個問題。
烏麟軒思想非常的靈活,但凡是想不通的事情他都會推翻重新換一個視角。
就算現在被酒精給麻痹了,也不影響他迅速分析出了這件事情的利弊。
這種在他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所有的後宅女子全都不會計較的事情,為什麽他的王妃會計較呢?
因為自己太縱著她了?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又會不會是因為她太在乎他了?
或許獨龍今天跟著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巧合。而是他的王妃專門派人跟著他,派人看著他。
為什麽看著他?還不是因為在乎他!
在乎得連他身邊坐著一個女子,都會難以忍受。
烏麟軒想到這兒。又看了一眼窗戶上映出來的人影。
她看似悠閑地在那邊看書,但是她真的看進去了嗎?
他的王妃這麽在乎他,烏麟軒的笑意無聲的擴大,應該是開始喜歡他了吧。
烏麟軒甚至像陸孟從前說的一樣,調換了一下兩個人的位置,想象了一下。
然後胸口那堵著的什麽東西,就瞬間嘩啦啦地碎了。
如果她敢出去,上花船,和一群人找人作陪。烏麟軒肯定也是無法忍受的。
上一次她跟長孫纖雲一起出去,長孫纖雲那樣正派的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帶著自己的妹妹做出什麽過火的事情的。
那個時候兩人之間還沒有什麽感情,她就僅僅只是自己的女人。烏麟軒都無法忍受她找了兩個琴師,還自己扮成了琴師……
沒用上兩盞茶的功夫,烏麟軒就把今天這件事情想開了。
不光想開了。還把以後要怎麽搪塞這種場合,也已經想明白了。
反正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受命下江北。去穩住江北局勢,也是把戰馬送去北疆。待他從北疆再度建功立業回來,這世界上除了延安帝,就再也沒有人能夠讓他作陪應酬。
因此烏麟軒很快又湊到了窗戶邊上,輕輕地敲了敲窗戶。
叫陸孟:“夢夢,我保證今天這種事,以後都不會再發生。”
陸孟還以為烏麟軒會鬧呢,畢竟陸孟很善於理解早古文的一些男主角的思想。
那些文章當中男主角的思想都很直白地描寫出來,每每都讓人血壓升高。
陸孟稍微站在烏麟軒的立場上想了一下,烏麟軒肯定覺得今天這件事情很小。
可是陸孟沒想到,烏麟軒竟然這麽快就做出了保證。
他進化得也太快了,本來性格僵硬得像一個喪屍,這才多長時間,從T1的喪屍這都已經變成T幾了?
陸孟有些驚訝地坐直了。烏麟軒的保證不是那麽輕易得的。
他這個人說話一向擅長前拉後退,兩頭堵著。一句話能傳達出一萬多種意思,但你仔細琢磨他仿佛放了個屁。
這一次這麽痛快地就下了保證?
事出反常必有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