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夕禾!”
“蕭、夕、禾……”
謝摘星越來越憤怒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蕭夕禾一陣後怕,捂著小心臟逃離了是非之地,找個沒人的地方幻化回阿肆的模樣,這才慢吞吞朝廂房走去。
她這一夜折騰夠嗆,好在築基期的身體抗造,這會兒除了膝蓋有點疼,別的倒沒什麽變化……不對,也是有變化的,體內余毒只剩一點殘血,她已經不再受蠱毒腐蝕之苦了。
蕭夕禾輕呼一口氣,徑直回了廂房。
柳安安不在屋裡,估計是去給趙少卿診脈了。蕭夕禾四下巡視一圈,找到桌上的乾坤袋,取出一顆醉容顏。
這是她最後一顆了,吃完之後再換回自己的模樣,便再也無法長期偽裝另一個人。蕭夕禾沒有猶豫,直接丟進了嘴裡,然後倒在床上休息。
謝摘星的體力快恢復了吧,等會兒他肯定要來找她,逼問她是不是蕭夕禾,她該怎麽回答呢?當然是繼續否認,當然他肯定不信,就是不知道他會像之前一樣顧忌藥神谷,還是直接一劍殺了她。
蕭夕禾越想越覺得不安,卻偏偏沒有應對的辦法。
日頭高升,周圍的溫度高了些,柳安安卻還未回來。蕭夕禾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怕謝摘星找上門來,乾脆簡單收拾一下出去了。
剛走出小院,迎面遇上一個禦劍宗弟子,看樣子是專門等她的。
弟子:“阿肆道友,我等你好久了,你剛才去哪了啊,少宗主請您過去一趟。”
“我二師姐呢?也在少宗主那兒嗎?”蕭夕禾立刻問。
弟子想了想:“應該在吧,我也不太清楚。”柳安安平時這個時間,確實會去給趙少卿診脈。
蕭夕禾道了聲謝,便徑直去了趙少卿住處。
因為趙少卿身體不好,他住的地方算是整個禦劍宗最幽靜之地,蕭夕禾走進別院時,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她抿了抿唇走到門口,抬手輕輕敲了兩下。
“請進。”趙少卿緩緩開口。
房間裡依然藥味濃鬱,封閉的環境連空氣都十分沉悶。
蕭夕禾走進房中,卻沒看見柳安安。
“柳道友回去取藥了,你沒遇見她?”趙少卿笑問。
蕭夕禾頓了頓:“沒有啊。”
“也許是走岔了,你便在這裡等她吧,她很快就回來了。”趙少卿說著,突然咳嗽起來。
蕭夕禾歎了聲氣:“都說過多少次了,要保持房間空氣流通,才不會缺氧胸悶,你這兒的人沒一個聽話的。”
說著話,便要去開窗子。
坐在床上的趙少卿輕笑:“他們也是關心則亂。”
蕭夕禾開了窗,清新的空氣頓時湧入房中,她這才搬個凳子到床邊坐下:“手。”
趙少卿朝她伸出左手。
蕭夕禾為他診了診脈,嘴唇無意識地抿了起來。
脈象虛弱斷續,幾乎已經到了沒有的地步。
油盡燈枯。蕭夕禾腦子裡隻冒出這四個字。
“如何?”趙少卿問。
蕭夕禾打起精神:“尚可。”
趙少卿彎起唇角:“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不必哄騙我。”
蕭夕禾笑了笑:“沒到最後一步,誰也說不好,萬一明日一早你就大好了呢?”
趙少卿被她的假設逗得輕笑,眼角的淺紅仿若桃花。
蕭夕禾也跟著揚了揚唇,卻不知該說什麽了。正思考時,他突然開口:“還是將窗子關了吧,有些涼。”
“……好。”蕭夕禾也覺得屋裡空氣清新多了,便直接去將門窗關好,然後重新折回來坐下,“你不是不打算吃藥了,為何她還要給你取藥?”
“到底是柳道友的一番苦心,”趙少卿沒有多說,只是笑盈盈地看向她,“想吃梅子了,你還有嗎?”
蕭夕禾笑了:“難為少宗主如此喜歡,自然是有的。”
說著話,便從乾坤袋裡找出一顆,趙少卿接過來,卻遲遲沒有吃:“就一顆?”
“一顆就夠了,”蕭夕禾習慣性地拿對付病患那套對付他,“等你好了之後,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你乾坤袋裡還有嗎?”趙少卿又問。
蕭夕禾晃晃袋子:“非常多。”
“好,那等我好了,就再向你討要。”趙少卿笑了。
蕭夕禾聞言,莫名有點奇怪,只是還沒等她開口問,趙少卿手中的梅子突然掉在了地上。她驚呼一聲連忙去撿,趙少卿也同時俯身伸出了手。
衣袖上撩,蒼白瘦弱的手腕暴露在眼前,一塊類似燙傷的傷痕,就這麽映入蕭夕禾眼中。她愣了愣,一個恍神的功夫趙少卿已經將梅子撿起來。
蕭夕禾喉嚨動了動,坐起來時已經不動聲色:“不過是一顆梅子,何必這麽在意。”
“今日只有一顆,自然珍貴。”趙少卿揚唇。
蕭夕禾笑了笑:“你慢慢吃,我給你倒杯茶。”
說著,便起身朝桌子走去。
“從前沒有吃過這樣的好東西,倒也不覺得日子苦,自從嘗過了,才知道這世上竟還有如此美味之物,相較從前吃的那些肉羹,反倒像豬食一般。”趙少卿緩緩開口。
蕭夕禾垂著眼眸走到桌前,伸手去拿茶壺:“百樣菜有百樣味,只是看合不合口味,不合口味的,未必就是難吃。”
“真的難吃,從前阿雨活著時便說過,我那些餐飯難吃,”趙少卿提起阿雨,聲音有些輕,“我答應她,要帶她去吃遍天下美食,可惜也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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