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謝摘星拿著補天石,神色淡淡地踏進誅妖陣。
“摘星!”蕭夕禾失聲喚他。
謝摘星回頭,朝她安撫地笑笑。蕭夕禾抿了抿唇,安靜地看著他一步步往裡走。
熱,很熱,渾身皮膚如被燒灼一般,體內的獸性在不斷咆哮,試圖撞破身體的牢籠。謝摘星面色淡定,後背卻被汗水濕透,每走一步都如刀尖跳舞。
誅妖陣外,只有晨帝和蕭夕禾兩人,更遠的地方才是修者與禁軍。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有半點異樣,只能一步步朝陣眼走去。
“摘星……”蕭夕禾小聲低喃,卻連眼眶都不敢紅一下,生怕父皇會看出端倪。
晨帝看著他一步步走進陣眼,眼底多了一分晦暗。
許久,謝摘星出現在陣眼前,凝眉將補天石放進去。
誅妖陣成,光芒大盛,尋常人隻覺刺眼,謝摘星卻仿佛有千萬根針扎進血肉,又隨著經脈遊走全身。
“摘星……”蕭夕禾又上前一步。
謝摘星看著她,許久輕輕揚起唇角,用口型告訴她:“我做到了。”
蕭夕禾笑了一聲,眼圈卻瞬間濕了。
謝摘星輕呼一口氣,不動聲色地除去身上的汗,朝著她緩慢地走了過去。他面色如常,步伐如初,完全看不出半點異常,只有蕭夕禾能感覺到他的虛弱。
他的身影在蕭夕禾的瞳孔中一點一點放大,兩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正當蕭夕禾感覺到新生活在朝自己招手時,旁邊的晨帝突然驚呼:“小心!”
蕭夕禾愣了一下回頭,兩個修者突然化身為惡獸,朝著她撲來。
血盆大口遮天蔽日,蕭夕禾隻覺眼前一黑,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夕禾!”
“夕禾!”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接著便是一股大力襲來,抱著她從惡獸口下滾了出去。
蕭夕禾茫然睜眼,對上謝摘星視線的同時,余光也看到自己一向柔弱的母后,此刻沉著臉攥住了惡獸的脖子,溫婉的眉眼間長出許多火紅的毛發。
“怎麽會……”
她話音未落,皇后便殺了惡獸。
惡獸倒在地上抽了抽,咽氣的刹那又變回了修者。
是修者?所有人同時一愣,皇后最先反應過來,臉色慘白地看向晨帝。
晨帝也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他給謝摘星設下的最後一道考驗,從來都不是所謂的誅妖陣,而是誅妖陣之後的這一幕,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一幕不僅讓謝摘星暴露,還讓自己的枕邊人露出了真實面目。
“母后……是那日的狐狸?”蕭夕禾怔怔開口。
“皇上……”皇后恢復人形,下意識朝晨帝走去。
晨帝抽出佩劍指向她,厲聲呵斥:“你是何方妖孽?為何要冒充皇后!”
皇后猛地停下腳步。
蕭夕禾回過神來:“父皇!她是母后!她不是別人!”
“住口!”晨帝氣得直哆嗦,“不可能,朕的枕邊人……朕如何不知道,她不可能是妖孽……”
看著他不敢置信的樣子,皇后臉色愈發蒼白,已經完成的誅妖陣開始發揮作用,迸射的光芒如一根根小針,扎得她痛不欲生。
可這樣的痛楚,依然比不上心臟的痛。
“皇上,”皇后虛弱地笑笑,“我是誰,你當真不知道嗎?”
晨帝執劍的手愈發顫抖,許久突然指向謝摘星:“是你,是你把皇后變成這樣的!”
蕭夕禾皺眉:“跟摘星有什麽……”
“來人!殺了他!”晨帝怒喝。
君令一出,躲在暗處的禁軍跟修者們同時出現,直接朝著謝摘星殺去。謝摘星冷著臉護在蕭夕禾身前,直接開始應戰。他雖然強大,可剛上過誅妖陣,又被上百修士圍攻,很快就落了下風。
蕭夕禾看著他節節敗退,都快急瘋了:“父皇!父皇你快叫他們住手!”
晨帝冷著臉:“給我殺!”
“父皇!”
“夕禾,不求他。”謝摘星面無表情。
蕭夕禾眼淚汪汪,在謝摘星又一次受傷之後終於忍不住衝上去,直接護在了他身前:“要殺就先殺我!”
“來人!將她給朕拉過來!”晨帝快氣死了。
“父皇!”
“皇上……”皇后唇色蒼白,搖搖欲墜地想要走向他。卻被幾個修士攔住。
晨帝連看都不肯看她一眼,臉色愈發難看。
皇后苦澀一笑:“原來,二十年夫妻情分,還是抵不過你對妖的憎惡。”
晨帝不語。
“可是皇上,”皇后癡怨地看著他,“當初為禍江山的不是我,害你母族的也不是我,你為何……”
“所以你就能騙我了?!”晨帝再也忍不住了,紅著眼眶質問,“就能騙我二十年了?!”
皇后愣了愣,倏然平靜了:“我快死了。”
晨帝一怔。
“你的誅妖陣很厲害,”皇后輕笑,“我還有一刻鍾的性命了,不知能不能償還這二十年的欺騙。”
晨帝眼睛緩緩睜大:“怎麽會……”
皇后又朝他走了一步,卻因體力不支猛地跌在地上,倏然嘔出一灘血來。
“母后!”
“皇后!”晨帝的眼睛瞬間紅了,想也不想地衝過去抱住她,“來人!來人!毀了誅妖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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