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形容這一刻的感覺。
她當然知道性格外向在很多久情況下都更佔優勢,她很多時候也不喜歡自己這麽內向,但如果性格可以輕易變換,那也不必有內外向之分。
她也不是沒掙扎過,試圖改變過,但都需要用情緒作為代價來交換。
但是她喜歡了很久的男生跟她說“世界上也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了所有人都必須要性格外向”,跟她說“你不需要羨慕任何人”。
這一刻,她好像忽然就跟自己和解了。
內向就內向吧,她盡力不讓這種性格影響她想做的事情就行。
陳洛白忽然又開口:“而且——”
說了兩個字卻又停下來。
周安然平緩了下呼吸,這才很輕地接了句:“而且什麽?”
陳洛白仍看著她,像是意有所指:“也許有人就喜歡你這種類型呢。”
後面俞冰沁再唱了什麽,周安然一句也沒再聽進去。
直到台上幾人結束排練,Live House重新安靜下來,她才恍然回神。
俞冰沁和其他人一起把吉他放到舞台後方,從台上走下來後,她先在祝燃邊上停了停:“怎麽一個人坐?”
她一下來,祝燃就站了起來。
俞冰沁個子高,祝燃隻大約比她高半個頭的樣子。
周安然難得在他臉上看到了少許緊張,然後就見他伸手一指她邊上的男生:“陳洛白不準我跟他坐一塊兒。”
俞冰沁又走到他們卡座前,臉上依舊沒什麽明顯表情,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一絲很淺的笑:“你怎麽又欺負他?”
陳洛白不緊不慢地瞥了祝燃一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他了?”
俞冰沁像是也就隨口一說,目光又轉向她這邊。
周安然乖乖跟她打招呼:“俞學姐。”
俞冰沁“嗯”了聲,忽然伸起捏了捏她臉頰:“然然臉怎麽這麽紅,你也欺負她了?”
後一句話明顯是對陳洛白說的。
周安然心跳又漏掉一拍。
有點想轉頭看他,又感覺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好明顯。
然後聽見男生聲音在旁邊響起,比剛才多了點笑意,意味深長的語氣:“不算是欺負吧。”
周安然:“……?”
他這話裡的曖昧意味實在明顯。
俞冰沁身後幾人齊齊朝她看過來,臉上都帶著點打趣的笑容。
周安然隻覺臉好像又更燙了幾分。
樂隊鍵盤手就是上次在ktv最開始叫他“校草”和他打招呼的那位學姐,叫鍾薇,鵝蛋臉,短發頭,氣質也颯。
此刻鍾薇就靠在俞冰沁肩膀上,笑著看向陳洛白:“聽沁姐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在跟她學吉他,已經會了一首歌,要不要趁今天機會正好彈給我們聽一下啊?我還挺想看帥哥彈吉他的。”
樂隊幾個男生不幹了。
“我們天天彈吉他你看不見啊。”
“鍾薇我跟你說,你這算是人身攻擊了啊。”
“就是。”
周安然終於忍不住偏頭去看他一眼。
他什麽時候跟俞學姐悄悄學了吉他啊。
男生斜靠在椅背上,臉上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笑意,語氣也懶洋洋的,像在開玩笑:“那不行,帥哥可不輕易彈吉他給別人看。”
鍾薇也沒生氣,隻八卦地又瞥了眼周安然:“我當然知道我沒這個面子,就是不知道周學妹有沒有,看我能不能蹭個機會。”
周安然:“……?”
她目光一下又收回來。
雖然知道鍾薇是因為剛才他曖昧那句話,才這樣打趣,周安然心還是稍稍往上提了少許。
安靜一秒。
男生聲音緩緩響起:“下次吧,還沒學會。”
“哎……看來今天是沒這福氣了。”鍾薇歎氣。
周安然一顆心又落回來。
她低著頭,肩膀也有一點點垮下來。
鍾學姐剛開始是說他已經學會了。
是鍾學姐有信息差,還是他不想彈給他們聽,所以找了托詞。
周安然抿抿唇。
她好像又開始揪著一兩句話就胡思亂想起來了。
但是,很喜歡一個人的話,好像就是忍不住會對他說的每一句話去做閱讀理解。
俞冰沁聲音響起:“我們去吃夜宵,你們幾個去不去?”
“當然去。”祝燃立即附和。
陳洛白語氣還是懶懶散散的:“你們先走,我們等下再去。”
?
我們?
是說她嗎?
周安然有點懵,不由又偏頭朝他看了眼。
剛好看見男生側頭也朝她這邊望過來,他下巴朝她這邊輕輕一揚,明明是在回俞冰沁的話,目光卻落在她臉上沒再移開:“有話跟她說,你鑰匙借我。”
周安然指尖蜷了蜷。
他還有什麽話要跟她說啊?
路上那句她只聽見三個字的話嗎?
“哇噢~”鍾薇推了推樂隊其他幾個男生,“快走快走,別打擾人家學弟學妹。”
俞冰沁又很淺地笑了下,從口袋把鑰匙拿出來,揚手丟給他:“不許欺負人家。”
陳洛白伸手接過:“我盡量。”
周安然:“……?”
俞冰沁一行人出去後,Live House又重新恢復安靜。
周安然手撐在座椅上,掌心開始有點發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