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然一邊繼續拿著筆袋往書包裡塞,一邊忍不住悄悄抬頭看過去。
下一秒,她目光直直撞進男生略帶著點笑意的眼中。
下午的陽光略過扶手照進走廊,有一束剛好停留在男生校服的肩線上。
但好像都沒有他臉上的笑容來得耀眼。
他旁邊沒有其他人。
那他是……
在和她說話?
周安然完全愣住,手上動作卻忘了停。
但因為她目光移開了,筆袋沒能準確落進書包裡,反而擦著書包滑落到了地上。
周安然又驀然回過神。
陳洛白看著她表情先是呆了下,而後又像是多出一絲緊張,像是想去撿筆袋,動作不知怎麽又忽然停住。
他也沒想到自己隨口跟她搭句話,她反應會這麽大,他不由笑了聲:“嚇到了?”
周安然:“……”
怎麽每次單獨碰見他,她都表現得這麽糟糕啊。
好在剛才想彎腰去撿筆袋的時候,撥到耳後的頭髮又掉了下來,剛好擋住了略有些發燙的耳朵。
她攥著筆袋,強忍緊張,但仍有點不敢看他帶著笑的眼,隻搖搖頭,小聲回他:“…沒有。”
陳洛白目光在她頰邊落了一秒。
方才那個淺淺的小梨渦已經不見了。
有什麽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快得他沒抓住。
祝燃的聲音這時忽然響起:“陳洛白,你站那做什麽?”
陳洛白轉過頭,看見祝燃拎著書包站在第三考場門口。
他沒再多想,朝窗戶裡的女生隨意擺了下手:“走了啊,下學期見。”
周安然再抬頭看過去的時候,男生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窗戶外。
教室的空調早已關上,夏季燥熱的風從窗戶縫隙裡鑽進來。
走廊上樹影搖曳,太陽光線在窗邊跳躍,空氣裡有細細的塵埃在浮動。
周安然愣愣坐在椅子上,隻覺心跳像是比蟬鳴聲還要喧囂。
陳洛白走到祝燃邊上:“走吧。”
祝燃一邊走,一邊把書包往肩膀上一掛,又回頭看了眼他剛才站的地方:“你剛在和誰說話啊?”
“班上一個女生。”陳洛白回他。
“你?和班上一個女生搭話?”祝燃腳步倏然停住,“誰啊,我去看看?”
“看什麽看。”陳洛白勾住他脖子把人繼續往前面帶,“還趕不趕車了。”
祝燃還是好奇:“到底是哪個女生啊?”
“就是跟那個嚴什麽——”陳洛白停了下,沒想起對方的名字,“就是跟上次在球賽幫我們那姑娘同桌的那個女生。”
“跟嚴星茜同桌?”祝燃也想了下,“好像是叫周安然。”
陳洛白終於把人和名字對上:“是她。”
“不是。”祝燃這下更好奇了,“你連人名字都記不住,你找她搭什麽話?”
“考前剛好撞上她因為學習壓力大偷偷在天台哭,剛剛路過看到她——”陳洛白腦中回閃過那個淺淺的小梨渦,“笑得挺開心,就順口問了句是不是考得還行,沒想到——”
祝燃順口接道:“沒想到人家根本不理你。”
陳洛白松了勒在他脖子上的手,笑罵:“滾吧你。”
祝燃理直氣壯地反駁:“但嚴星茜那群女生是不怎麽搭理你吧,上次幫忙後,我叫她吃飯她就沒去,當時周安然好像就在她邊上,平時見到咱們也從不打招呼。”
陳洛白眉梢一揚:“你天天跟我屁股後面,為什麽不是她們不願意搭理你,順便連累到我了?”
“行。”祝燃點頭,“那就是她們不願意搭理我們倆行吧,所以你到底沒想到什麽?”
陳洛白想起剛才那姑娘那一系列的小表情,頓了一秒:“膽子也太小了。”
*
周安然從考場出來後,才又重新想起他們離校前,是還要回班上再開個班會的。
那他為什麽要跟她說下學期見?
明明等下回教室應該就能見上面的。
下了樓,嚴星茜幾個都躲在一樓的陰涼處等她。
一見她下來,嚴星茜就怎怎呼呼問:“然然你怎麽這麽慢啊?”
“是啊。”盛曉雯也說,“我從第二考場路過的時候都沒看見你,還以為你先走了,茜茜說你肯定不會不跟我們說一聲就先走的。”
周安然走到她們邊上,抿抿唇,最後還是沒好意思提陳洛白,隻說:“掉了個筆帽,找了了一會兒,可能你經過的時候,我剛蹲下了。”
盛曉雯:“難怪了。”
嚴星茜拉住她:“那快回教室吧,好熱啊。”
考試結束,離放假只差一個班會。
班上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要熱鬧。
周安然跟著朋友們從後面進去,目光下意識又看向他的位置。
他人不在。
桌子上的書也都搬空了。
周安然心裡想著他那句“下學期見”,又想起那天下午他教她逃課,心又不由稍稍往上提了提。
他不會翹課了吧?
可是班會課班主任肯定會來的。
不過所有老師都很喜歡他,只要不是什麽大的或者會影響學習的違紀問題,老師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會太管著他。
就算真逃課了,應該也沒事的吧。
沒等經過他座位,倒是有人幫她解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