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飯堂給我端些吃食來,我如今靈府破碎,沒有辦法辟谷,連辟谷丹都無法化用。”霍玨有理有據地支開“曲雙”。
他得迅速尋個地方,將重生池給藏起來。
“曲雙”聞言,盯著霍玨的側臉看了一會兒,而後微微湊近一些,幾乎要碰到霍玨白淨如玉的側臉。
呼吸近得霍玨後頸起了細細密密的小疙瘩,他甚至想了若是這個“曲雙”同他撕破臉,他要如何應對。
袖口之中一道保命的符篆已然壓在掌下。
但是半抱著霍玨的“曲雙”,卻沒有撕破臉,只是隱忍又無比遺憾地挪開了滾燙的呼吸。
不行,要忍耐。
“曲雙”告誡自己,不能太隨性,霍玨是個如玉君子,素來恪守拘謹,自己不能像個流氓混蛋。
“曲雙”甚至嗓子乾渴的咽了口口水,才堪堪忍住沒有吻上霍玨的側臉,親咬個肆意的欲望。
“曲雙”舔了舔嘴唇,貼著霍玨耳邊說:“師兄放心,我一早就去準備好了飯食。”
那飯食正在不遠處的桌子上擺著,奢侈的用術法保溫。霍玨瞎,五感也開始消退,根本沒有感覺到。
“曲雙”說:“師兄,你身上出汗了,我先幫你施一道清潔術法,再給你端過來,嗯?”
“嗯”地一聲帶著嬌嗔的鼻音,就在霍玨耳邊,霍玨聽慣了曲雙大咧咧的聲音,實在是無法適應“曲雙”這山路十八彎的調子,表情都差點裂了。
好懸崩住了。
霍玨卻沒能忍住微微偏頭躲了下“曲雙”噴灑在他頸項的鼻息。
他覺得這控制或者佔據了曲雙的人,之所以離他這麽近,一個勁兒朝著他脖子噴灑鼻息,是在尋找下手奪寶的機會。
霍玨渾身緊繃,袍袖之下掌心的符篆都被他微濕的手心給攥得發潮。
不過“曲雙”顯然還沒有和他撕破臉的意思,很快清潔術法自頭頂落下,霍玨隻覺得身上出汗的黏膩盡去。
而且他敏銳地在這術法之中,聞到了一股草木的香氣。
曲雙是木靈府,道心靈盾上養著的是北松山的雪松,不該是這種夏花野草一樣的清香。
看來是靈降,如果是傀儡術的話,不可能有這種本源靈力殘留的香氣。
霍玨絞盡腦汁地回想,想不起四門之中有誰是繭魂境木靈府修士,只有北松山天元劍派才全都是木靈府。
難道是幾位在冥星海倒置的時候,帶弟子逃走的長老之一?
可那幾位長老,也無人是繭魂境,修者差一小境的修為便是天差地別,若真到了繭魂境,能隨意靈降他人,自然也是天地間來去自如。
若要隱瞞身份,只需要一道障眼法術,非同等修為無法勘破,何必如此迂回曲折靈降他人身?
繭魂境修士,對付他一個靈府破碎的廢人,那可比碾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啊。
霍玨實在想不通。
不過很快他也沒工夫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了,因為他被清理乾淨之後,讓“曲雙”推到了桌邊。
“曲雙”用那種哄小孩一樣的語氣說,“師兄,你看不見,手也沒力氣,不方便進食,我喂你。”
不是商量的語氣。
很快保溫食物的小陣撤掉,食物的香氣彌散在空氣中。
霍玨一下子就餓了,他已經很克制,每天隻吃很少的東西,但他五衰已經無可挽回,現如今連個強壯點的凡人都不如,再不補充食物,怎麽可能有力氣?
霍玨抿緊嘴唇,本能抗拒食物香氣誘惑。
心裡又開始琢磨,這“曲雙”到底想要做什麽。
可憐他又瞎又不良於行,要殺他太容易了。
很快香氣湊近,舀滿米粥香氣四溢的杓子,湊近霍玨嘴邊。
曲雙柔聲道:“師兄,張嘴。”
霍玨思緒又被打斷,張口要說“我自己可以吃”,然後直接被塞了一杓子米粥。
這米粥裡面化了肉糜,香得厲害,霍玨心裡又一緊,天元劍派的吃食都是一位凡間廚娘做的,修者講究修心修身斷七情六欲,因此天元劍派的飯堂做出來的東西,頂多是藥不死人,絕不會好吃。
霍玨吃了好幾天刷鍋水一樣的粥,冷不丁吃了這濃香的粥,都沒敢立刻咽。
難不成“曲雙”是想毒死他?
可……繭魂境修士何必用這種下作招數?
“師兄,好吃嗎?”
“曲雙”聲音帶著一點炫耀的意思,說,“我昨晚上就煮上了,煮了幾個時辰,很補的,多吃一點。”
霍玨聽這語調,後脊的汗毛又簌簌立起,但是事到如今,他還能如何?只能盡力周旋。
於是他慢慢將粥咽了。
然後霍玨聽到了“曲雙”的輕笑聲,他緊張得攥緊了袍袖之中的符篆。
但等待毒發的痛苦遲遲未至,他準備魚死網破的符篆被他手心的熱汗浸透。
等來的是另一杓米粥,混著一點爽口小菜。
霍玨抱著無法為外人道的心情,喝了一口又一口。
因為吞咽不及時,有些米粥落在了唇角。
霍玨抬起手正要去擦,另一隻手就落在他的唇角。
緩慢地抹去了米粒,送到自己唇邊舔掉,手指卻又揉上霍玨的唇,嘴裡說著:“師兄真不小心啊……”
然後手指逡巡在霍玨的唇上,戀戀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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