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哢哢——”結界在脫凡境巔峰的靈壓之下裂紋猶如蛛網遍布,霍玨殺人之心比此刻山火還要熾烈,他早該殺了穆婉然的!
因果纏身又有什麽重要?霍玨滿心只剩下穆晴嵐在他懷中承受焚燒之苦的模樣。
穆婉然身上罩著的結界乃是上品護身法器,能夠承受得住繭魂境修士奮力一擊,乃是穆家世代家主才有資格啟用的法器。
霍玨脫凡境巔峰修為,原本該是費些時間才能突破;可是劍修不愧是劍修,修真界之中劍修的武力值從來都是同境界巔峰,尤其霍玨的本命劍還是動若千鈞的悍歷重劍!
穆婉然心驚地看到結界之上裂紋已經密密麻麻,結界將崩;只要霍玨不停,她便要當場被他的重劍砸成飛灰。
穆婉然沉聲低吼道:“我安排了許多手下,他們拿著穆家的錢,每隔一月便會去鎮上,甚至去更遠的地方雇傭人在湘君山中放火!”
“你若是今日不給我重生蓮,我的人不撤回來,我保證拉著穆晴嵐一起陪葬!”
“她連人身都維持不住了吧?她還能經得住幾次烈火焚燒?!”
霍玨聞言面容之上神情絲毫未動,周身靈壓肆虐,長袍長發烈烈翻飛,雙眸血絲密布;盛怒之下他的面容扭曲青筋畢露,在身後熊熊山火的背景映照之下,簡直像個索命的惡鬼。
“你殺。”穆婉然心中驚懼,卻咬牙強撐。
隔著最後將崩的結界,她摘下了遮面的鬥篷面具,露出比霍玨此刻還如惡鬼一般的形容。
她對著霍玨坐在椅子上,半點不曾露出求饒的意思,隻撕聲道:“你盡管殺了我,我派出去的那些人,保證你能和一百五十多年前一樣,眼睜睜看著你心愛的女人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穆婉然是費了一些力氣才查到霍玨曾經重生過的事情,為此穆老宗主險些被自己的親生女兒搜魂致死。
當年那些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天元劍派的幾個人而已,霍玨死在山中便被霍袁飛將魂魄帶回了門派,投入了重生池。在此期間,連天元劍派的一些長老都不知道霍玨重生過,都只知道他下山歷練遇見高境魔修,被重傷之後喪失了一部分記憶和修為。
那時候穆家正同皇族聯手,在整個北松國境內尋覓靈根優良的青年男女,想訓練出一支修者軍隊奪權;正巧到了當時的猛獸林附近村鎮,無意間得知了霍玨同那凡女可歌可泣的虐戀。
穆婉然又派手下仔細找村鎮周邊百歲左右的老人打探,問出了山神和大仙兒的傳說,猜測出了穆晴嵐聚魂於山林,於十年前受供奉重塑人身的事情。
她今日來是被逼到了極點,孤注一擲,她示弱送去北松山的那些東西都被扔回來了,要得到重生蓮,穆婉然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嘩啦!”結界破碎,霍玨去勢如虹的劍鋒正對著穆婉然的頭頂,靈力凝化的劍刃在轉瞬之間便割裂了她的頭皮。
穆婉然竟是死死瞪著眼睛看著霍玨,眼睫都不肯閃爍片刻露出恐懼。她在賭。
今天的一切就是一場潑天豪賭,論武力現在即便是舉穆家全族之力,也絕不是霍玨一人的對手。
但是穆婉然賭霍玨不敢拿穆晴嵐涉險,賭他心魔成執,不敢讓一百多年前生死相離的悲劇重演!
殷紅的血線順著頭頂、和五衰到極根本難擋靈壓的穆婉然嘴角,蜿蜒而下。
可她連眼睛都不曾閉上一下,直勾勾盯著霍玨,忽視內府撕裂般疼痛,她緊緊抓著輪椅扶手,用盡全力抵抗著本能對死亡的抗拒和恐懼。
血線順著她的鼻尖流到嘴邊,穆婉然嘗到了自己血的腥鹹,但是如她所料,霍玨的重劍竟然生生裹著千鈞之勢,懸停在了她的頭頂。
“你竟敢威脅我。”霍玨一字一句,嘶啞凌厲,“今夜我必滅你穆家滿門。”
穆婉然被霍玨周身散開的靈壓輾得一開口便噴出了一口血,但是她竟笑了一下道:“那我真是謝謝你……”
“我早就……想讓穆家滿門皆滅了!”
“但是我派出去的人,只要我不撤回來。你永遠,咳咳……”
穆婉然嘴角血如泉湧,強撐的手掌之上青筋鼓動,她道:“你永遠也找不到!”
“除非這輩子,你寸步不離湘君山,將此地畫地為牢。”穆婉然撐不住彎腰按住翻騰的內府,微微偏頭斜著身子看霍玨,“你和她,一起囚在這裡……”
霍玨到此刻稍稍冷靜了一些,再旺盛的殺心,碰到穆晴嵐的事情他也不得不冷靜下來。
穆婉然卑劣狠毒,霍玨不敢不信穆婉然說的話;想到穆晴嵐被山火灼燒的樣子,霍玨就算恨不得將穆婉然碎屍萬段,就算能輕易將穆家所有人挫骨揚灰,也不敢賭。
穆晴嵐再經不住一次山火灼燒了。
穆婉然賭贏了霍玨在意穆晴嵐,卻也不敢賭霍玨會不會一怒之下不管不顧殺了她。
因此穆婉然見霍玨遲疑,不敢再刺激霍玨,而是終於開始示弱:“我已經是強弩之末……我只求一朵重生蓮花苞。”
“就一朵,我不要重生池。”穆婉然撐著身體,從輪椅上跌在地上,片刻後咬牙爬起來,一輩子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不肯服輸的她;連殺親兄弟親爹都不眨眼的人,端端正正跪在霍玨腳邊,彎下脊梁,低聲祈求道:“給我重生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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