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侯媽媽抱著寢具過來,見趙桓熙和徐念安兩個人正吃飯,便進來行禮。
趙桓熙看著她手裡的枕席,甚感稀奇,問道:“媽媽,這是要搬過來住嗎?”當初侯媽媽說年紀大了不想挪動,去了殷夫人院裡聽用,並未跟他們一道搬來挹芳苑。
“不搬過來,就來給爺和奶奶守幾個夜,也讓那些小丫頭們休息休息。”侯媽媽笑著道。
趙桓熙愈發不解了,“守夜很累麽?若是累也可不守的。若是小丫頭們都覺著累,媽媽這麽大年紀不是更累?”
侯媽媽笑呵呵:“無妨的無妨的,給三爺和三奶奶守夜,老婆子不累。”
趙桓熙還想說什麽,徐念安道:“你再不快些吃就要遲到了。”
趙桓熙扭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這才按下疑問,火速將飯菜一扒,去找趙桓榮練武去了。
他回來時,徐念安已經沐浴過,在薔薇花架上掛著燈籠,坐在秋千上晾頭髮看書。
“冬姐姐!”趙桓熙輕盈地蹦到她面前,手一抬,將一物什簪到她耳朵上方,帶來一陣濃鬱的花香。
徐念安伸手摸下來一看,是一朵晚香玉。
“哪來的?”她抬眸問道。
“後面花圃裡,我在練武的時候就聞到它香了,本來想掐一枝回來給你,可是它太香了,我就摘了一朵。”趙桓熙有些不好意思道。
徐念安嗅了嗅手中那嬌小玲瓏卻馥鬱芳香的花朵,道:“謝謝你,我很喜歡。你快去沐浴,沐浴完我有話對你說。”
“好。”趙桓熙聽話地去沐浴了,須臾帶著一陣澡豆香氣回來,往她身邊一坐,故意把秋千晃起來,不讓她看書。
徐念安合上書,對他道:“今日你娘讓我帶了個玉枕給你,在榻上呢,你去看看吧。”
“玉枕?我不是有嗎?”趙桓熙停下晃秋千。
“你去看看再說吧,許不是給你枕頭用的。”徐念安撇過臉道。
趙桓熙把頭伸過去看她表情。
徐念安羞惱地伸手摁著他的額頭將他的腦袋推開,道:“叫你去看枕頭,看我作甚?”
紅燈籠照著,趙桓熙也看不清她臉紅沒紅,隻覺得她此刻神情有異。
他心生好奇,就去房裡看了榻上那隻多出來的玉枕。
過了一會兒,他雙頰通紅地出來了。
“我娘她……為什麽……”在秋千上悶頭坐了一會兒,他支支吾吾地問徐念安。
“你娘想讓我們圓房,侯媽媽,就是來督促我們的。”徐念安道。
趙桓熙:“……”
“那怎麽辦?”
“自然要圓過去。”
趙桓熙:“!”
徐念安看到他愣住才知道自己這句話有歧義,忙道:“我的意思是,瞞過去。”
趙桓熙雙肩垂下:“哦。”
“讓你去看玉枕,是教你明白圓房到底是什麽意思,別到時候萬一旁人打趣起來,你還一無所知,漏了餡。”徐念安道。
趙桓熙兩頰緋紅地點點頭。
徐念安看著他羞答答一副小媳婦樣兒,問:“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趙桓熙偷覷她一眼,雙眸濕亮:“我聽冬姐姐的,冬姐姐說怎樣就怎樣。”
徐念安要準備血帕子,當晚沒做什麽,小夫妻倆睡在左梢間,侯媽媽睡在左次間的碧紗櫥裡。侯媽媽豎著耳朵聽了半夜,見沒動靜,實在扛不住,就睡過去了。
次日一早,徐念安給趙桓熙配了新的絡子,絡子中間系了官皮箱裡的一枚玉佩,於是沒有兩條了,隻配一條。
趙桓熙看著新絡子,忍不住誇讚道:“真好看,冬姐姐,你手真巧。”
“可不能隨便轉贈旁人,這玉佩是好玉,值不少銀子呢!”徐念安叮囑道。
趙桓熙聞言,又好氣又好笑,道:“縱沒有玉佩的我也不會轉贈旁人。上次錢明兄還想用他夫人繡的荷包跟我換呢,我才不換。”
徐念安笑了笑,收拾好了就同他一道出門去殷夫人那兒。
路上有一段道旁遍植月季,花瓣底部偏嫩黃色,漸層漸染,到了邊緣已是燦爛的朱砂紅色,此時開得正好。
趙桓熙看著看著停下步子,過去摘了一朵開得最好的,返回對徐念安道:“冬姐姐,這花襯你今日穿的裙子,要不我給你簪上?”
徐念安今天穿了一條石榴紅色的襦裙。
瞧著他明媚雙眼水潤清亮地瞧著自己,徐念安有那麽一瞬間體會到了殷夫人的感覺。
被這樣一張臉上這樣一雙眼瞧著,確實很難開口拒絕。
她點點頭。
趙桓熙就高高興興地把花簪她發髻上了。
“好看嗎?”徐念安問。
“好看,冬姐姐戴什麽都好看!”趙桓熙認真道。
徐念安臉上有些泛紅,自嫁進公府之後,她從趙桓熙口中聽到的讚美之詞,抵得過前十八年所有了。
“走吧,一會兒遲了。”她心不在焉地去牽他袖子,沒牽著,低頭一看才想起自他去上學後,為了他寫字方便,穿的都是窄袖袍。
徐念安覺得今天自己委實有些不對勁,剛想不動聲色地把手收回,他的手已經伸了過來,輕輕握住她落空的手指。
“走吧冬姐姐。”他粲然一笑,牽著她往前走。
他的手乾爽而溫暖,握住的力道很溫柔,徐念安顧忌著身後還跟著侯媽媽和幾個丫鬟,沒說什麽,任他牽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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