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安回身瞧瞧,見離那邊夠遠了,附近也沒人賞花,便停了下來。
她也不與趙桓熙廢話,直接招手讓知一知二過來,問道:“出府之前,殷夫人可曾派人吩咐過你們什麽話?”
知一知二瞧著趙桓熙一臉怨懟的模樣,生怕他與徐念安吵起來,便老實道:“大夫人身邊的蘇媽媽曾吩咐過,說三爺若在外生了什麽岔子,我們回去便是個死!”
趙桓熙一愣,扭頭去看知一知二。知一知二低著頭不敢看他。
“那你們可知,方才你們三爺當著眾人的面要與我說什麽?”徐念安再問。
知一知二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徐念安看著趙桓熙笑意盈盈道:“他是想說,他心有所屬,不能娶我。”
知一知二聞言腿一軟,噗通就跪下了了,仰頭朝著趙桓熙小聲嚎道:“三爺,您就放小的們一條生路吧。這話若是被傳出去,再傳回府中,小的們可真就沒活路了啊!”
趙桓熙方才沒想那麽多,隻想趕緊把話跟徐念安說清楚了讓她自己去祖父那兒與他退婚。現在被兩個小廝這麽一嚎,也覺得是自己欠考慮了,畢竟今日來此,是瞞著府裡來的。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對知一知二道:“你倆先到一旁去,我與徐姑娘有話要說。”
知一知二爬起身來,先謝了徐念安的救命之恩,這才到一旁守著去了。
趙桓熙一抬眸,正對上徐念安沉穩清澈的雙眸,心中暗覺這雙眼睛十分熟悉,細細一想,卻惱怒起來。
熟悉的哪是這雙眼睛?分明是這眼神!徐念安此刻看他的眼神,就跟他幾個姐姐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樣,是長姐看幼弟的眼神,是明知你胡鬧,念在你小不跟你計較的眼神。
“大庭廣眾,抬手就捂男人的嘴,還拉男人的袖子,舉止沒有絲毫端莊,我不要娶你!”他氣惱地開口。
“不是心有所屬才不娶我嗎?”徐念安被他當面拒婚,卻絲毫不惱,說話的時候眼底甚至還帶著一絲明亮甜美的笑意,這襯得趙桓熙愈發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了。
“總而言之……就是無論如何我都不娶你。你趕緊去找我祖父,說你不喜歡我,不願與我成親。”趙桓熙不敢再看她那雙眼睛,別開眼去。
“可明明是你不喜歡我不願意娶我,卻為何要說成是我不喜歡你才不願嫁你?這不是顛倒是非欺騙長輩嗎?”徐念安看著眼前少年那氣鼓鼓的模樣,心中有些唏噓。
同樣的年紀,她弟弟十歲時,便不會用這般任性的語氣和神態說話了。
“我是不喜歡你,難道你喜歡我嗎?這怎麽能叫顛倒是非欺騙長輩呢?”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喜歡你?”徐念安輕輕一歪頭,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趙桓熙被徐念安這一句問得啞口無言,粉白雙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兩片紅雲,說話都不利索了:“可……你與我……這不是頭一次……”
瞧他那傻樣,徐念安忍不住噗嗤一笑,抬起幾根青蔥纖指微微掩著小嘴,側了側臉頰,耳畔的碧玉耳墜輕輕搖晃,襯得她皮膚白潤剔透。
那笑靨如花,柔美又矜持的模樣讓趙桓熙看呆了眼。
笑過之後,徐念安再次看了眼四周,確定沒有人在可以聽到他倆對話的范圍內,這才抬眸對趙桓熙道:“方才是與你開玩笑的,你別介意。你與府上那位姑娘的事,我已有耳聞,憑心而言,我也不願拆散你們。你我除了小時候見過一次面,今日不過是第二次見面,彼此間能有什麽情愫?有的不過是一紙婚約罷了。”
趙桓熙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就是說啊。”
“若是我父親還在,我即刻去求他找國公爺取消你我這樁婚事,只要我父親開口,想必國公爺不會強求。可惜的是……”徐念安抬眸看向遠處,眼底一點悵然,“我父親已不在了。”
趙桓熙同情她早年喪父,沉默了一會兒才期期艾艾道:“可即便伯父不在了,你也可以去求我祖父啊。我祖父看重伯父,身為伯父的女兒,你在我祖父面前是能說得上話的。”
“你知道國公爺為何定要讓你娶我嗎?”徐念安忽然回過頭來看著趙桓熙問。
“因為……我祖父與伯父是忘年交?”
“一是因為他們是在我父親還活著時為你我定下的親事,後來我父親去世,國公爺自是不能失信於一個已經死去的摯友。二是國公爺希望給我們徐家一個靠山。這些國公爺明白,我們徐家也明白,所以你說讓我去國公爺面前以我不喜歡你為由退婚,你覺著,國公爺會相信嗎?”
趙桓熙面上一急,卻說不出話來。
“再有,兩年前,我弟弟曾被城中惡少打斷過右臂,若不是國公爺及時請來禦醫為我弟弟醫治,我弟弟的右臂就廢了。他是個讀書人,右臂廢了,一輩子的仕途也就廢了。我只有這一個弟弟,所以國公爺是對我徐家有大恩的人,他對我徐家唯一的要求便是,要我履行之前他與我父親的約定,嫁給你。你說,我要怎麽才能張得開這個口去求他收回成命?”
趙桓熙雙肩塌了下去,垂眸不語。
兩人沉默片刻,趙桓熙認命一般道:“我可以娶你,但你進門後,要同意我納黛雪為妾。”
徐念安不假思索:“不成。”
趙桓熙眼皮猛的掀開,長睫頻顫,一雙形狀標準的丹鳳眼裡怒火熊熊,道:“徐念安,你別得寸進尺!真逼急了我,我死也不娶你,我看我爺爺是不是真能把我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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