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啊,讓他們知道你不好欺負,便是了。”
“如何才能讓他們知道我不好欺負?與他們吵罵,我覺得不體面,我也不會。打架的話……”趙桓熙面露難色,這他更不會了。
“若要認真說,這裡頭門道就多了,你一時半會兒也學不周全,你就記著最基本的。若他們只是說嘴,你別理他們,就當是犬吠,當做沒聽見。待到後面對他們了解多了,再使我之前教你的法子。若是他們攔著你不讓你走路,抑或用別的法子捉弄你,你就去找監丞。監丞若是推脫不管,你就問他是否需要你回家叫祖父上折請聖上給國子監加派些人手來管。
“若是他們敢對你動手,不必猶豫,必得還擊。打也不能用手打,讀書人手金貴,你瞧著情況不對便朝有物件可抄的地方退,他們一動手你不管抓到什麽,拿起來就砸。你身份在這兒,只要不是腦子徹底壞掉的,敢對你下重手的少。你不用顧慮什麽,隻記住千萬保全自己便是。真出事了,我去找祖父替你說項,反正不是你先動的手,咱們是佔理的一方。”
趙桓熙聽著徐念安的話,一雙拳頭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現在我教你幾個讓你看起來不好欺負的表情。”徐念安說著,依次做了目中無人,乜斜,冷嗤,諷笑等表情。
趙桓熙看得直笑。
“哎呀你別笑了,我認真教你呢。你快學個。”徐念安打他一下,有些羞惱道。
趙桓熙便忍住笑,努力學起來,只是每次表情還沒做到位,他便又忍俊不禁。
“笑笑笑,有什麽可笑的?莫不是得了笑病!”
“哈哈哈哈!”
“你還學不學了?不學我去睡了!”
“哈哈,學,呵呵呵呵,學呢!”
“你這眼裡含笑地瞪人,誰能見著你怕?哎呀不是這樣,你眼睛是抽筋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半夜,新房裡的笑聲就沒停過。
次日一早,徐念安剛起來,趙桓熙便也起了。
徐念安奇怪:“你起來這麽早作甚?”
趙桓熙道:“反正過幾日都要去上學了,也睡不成懶覺,還不如早日習慣習慣。”他昨晚本來滿心煩憂,後來聽了徐念安一席話,又笑了半晌,倒是睡了個好覺,連個夢都沒做,一覺起來神清氣爽的。
陪著徐念安去殷夫人那裡問了安,回到慎徽院用過早飯,趙桓熙自覺地要去書房練字,徐念安卻道:“過幾日你要去國子監上學了,在家的時間不多,不若這幾日就幫我幫扇面畫出來吧。”
趙桓熙自是很樂意。
徐念安又說了:“我們去小花園畫,說不定你還能發現些新的景致。”
趙桓熙自是很想去小花園作畫的,但是又怕殷夫人知道,“萬一被人瞧見了,傳到我娘耳朵裡去……”
“你馬上都要去國子監讀書了,娘又怎會因為幾幅畫與你為難,萬一你一生氣,又不肯去了怎麽辦?”徐念安笑容狡黠,扯他袖子,“走吧。”
於是小夫妻倆高高興興去小花園畫畫去了。
觀魚亭中,趙桓熙在徐念安的協助下調好了顏料,抬頭深吸一口氣,隻覺草木幽香盈鼻,抬頭望望,滿目的葳蕤嬌豔,雀立枝頭,貓走廊簷。
他自覺人生中再無比此刻更愉快的時光了。
徐念安在一旁看他作畫。此刻他心無掛礙,情緒也好,作畫狀態比上次畫芝蘭堂時好了不知凡幾,將他於繪畫上的天賦與靈氣發揮得淋漓盡致,真正是揮灑自如下筆有神。
畫完一幅月窗石榴圖,他擱下筆,問徐念安畫得如何?
徐念安歎氣:“你畫得這樣精妙,什麽樣的繡娘才能將它描下來啊?”
趙桓熙笑得百花失色,“這還不好辦?你告訴我如何描,我替你描出來便是。”
“不必了,這些畫我是要好生收起來的。至於描摹麽,能得你畫中三分神韻,繡出來便是極好看的了。”徐念安笑道。
兩人正說著,知一慌慌張張跑來了。
徐念安一看他這模樣便知有事,忙道:“莫急,先喘口氣,再慢慢說。”
知一真的聽徐念安的話,喘勻了氣息方道:“三爺,三奶奶,出事了。冼媽媽的媳婦借著送瓜之名去鄔府找冼媽媽打聽那個妾的事,結果卻聽說昨晚四姑奶奶被那個妾害得差點小產,所幸大夫叫得及時,孩子保住了,冼媽媽現如今回家找大太太告狀來了。”
“豈有此理!”趙佳賢與趙桓熙歲數相差最小,自幼都是一道在殷夫人房裡玩的,感情深厚。一聽趙佳賢差點被個妾害得小產,趙桓熙將筆一擱就要找他母親去。
徐念安攔住他,吩咐知一:“你辛苦了,先下去歇著。”
知一走後,徐念安才問趙桓熙:“你要做什麽去?”
“我去找母親問清楚,若真是鄔家欺人太甚,我便去將我四姐接回來。”趙桓熙道。
“四姐姐父母俱在,受了委屈,哪兒輪得到你一個還未成年的弟弟急吼吼地去為她出頭?”
“可是之前你不也讓我幫四姐姐嗎?”趙桓熙不解。
“這事沒放到明面上來,我們可以暗暗地幫她,可既然放到明面上來了,你就不好出頭了。這種事,母親也未必樂意讓你沾手。你若沒心思作畫了,便先回房呆著,我去母親那裡瞧瞧。”徐念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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