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挺好的啊。”徐念安系好了腰帶,伸手將他的衣襟捋平撫整,抬眸看著他道:“再說縱然這次不成,還有下次。做事,只要我們做到當下最好便問心無愧,若不行,則下次努力做到更好。這世上沒那麽多一蹴而就的事,慢慢來好了。”
趙桓熙抬起眼來,看著徐念安雙眸晶燦如星,“你真好,從小到大我身邊人只會說我這裡不好那裡不好,從來沒人跟我說過現在不好沒關系,慢慢來就好了。”
徐念安促狹道:“你的黛雪姑娘也沒說過?”說罷便轉身去喚丫鬟們傳早飯過來。
趙桓熙臉微紅,追在她後頭道:“每次我說我的不如意,她安慰我,然後便說她的不如意。她也很可憐,我們算是同病相憐。”
徐念安掃他一眼,道:“你是金尊玉貴的公府嫡孫,她是寄人籬下的外姓小姐,你們算哪門子的同病相憐?”
趙桓熙一噎,想了想,剛想說話,不意徐念安接著道:“明明是她更可憐好嗎?”
這時候丫鬟們端著托盤進來,待她們擺好了早飯,趙桓熙迫不及待地將人攆出去,坐到徐念安身邊問:“你真覺得她可憐?”
“自然是真。”徐念安拿筷子夾了一塊豌豆黃放到他面前的碟子裡,“不然我能心甘情願將自己的姻緣讓給她嗎?”
趙桓熙心中一堵,看著她不說話。
徐念安端起碗來,見他不動,問道:“怎麽不吃啊?路程遠,吃完了好早點出門。”
“哦。”趙桓熙低頭拿筷子,一個沒拿住,掉了一根在地上,又叫丫鬟重新拿了一雙過來。
吃過了早飯,徐念安帶上宜蘇和明理,趙桓熙帶著暖杏曉薇和知一知二兩個小廝,從公府的東角門出去,上了一早備好的馬車往徐家去了。
徐念安難得坐車不是為了趕著去盤帳或是料理生意,心情甚好地將車窗簾撩開一條縫,看著外頭的街景。
靖國公是佐太祖定天下的一等公爵,祠堂鐵券上刻的是開國輔運,單府邸就佔了一整條街,所以府裡才能有山有水。這樣的公爵人家在歷經四代皇帝之後已是極少有的了。
而就是這樣的公府嫡長孫,國公爺就隨便配給了她這樣家世的女子,徐念安想起來都不免感慨一聲國公爺在兒孫的婚事上真是隨性妄為。
趙桓熙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路程過了一半徐念安才問他:“你怎麽無精打采的啊?是不是不願意去我家?”
趙桓熙忙道:“不是。”他不敢說是因為聽到徐念安說把她自己的姻緣讓給龐黛雪而難過。雖然這是他們成親之前就約定好的,但相處這兩天下來,他已經一點都不排斥徐念安了。想到要把徐念安換成龐黛雪,他有點不願意,因為相較起來,他好像更喜歡與徐念安呆在一起。
他不敢說,怕徐念安知道了罵他是小王八。他自己也沒想清楚這是怎麽回事,明明和她相處了才兩天而已。
他有些後悔,早知道她是這樣的,婚前他就不找她去鬧了。
“那怎麽悶悶不樂的啊?”徐念安問。
“我……我還在想畫的事。”趙桓熙雙頰微微泛紅。
“我弟弟少年老成,看上去可能有些不好說話,但他為人最是誠實。若是他說不行,你便問他哪裡不行,回去咱們再改就是了,沒關系的。”徐念安安慰他道。
趙桓熙點點頭,收斂思緒不再胡思亂想。
轉眼到了徐府門前,徐念安還未下車,便聽到小廝寶康興奮的聲音由近而遠:“大小姐回來啦!大小姐回來啦!”
聽在耳中不得體得很,但徐念安卻微微笑了起來。
終於到家了。這兩天她人在國公府,一顆心始終落在家裡面。
還沒等知二放好下車的矮凳,趙桓熙已經跳了下去,嚇得知一哎喲一聲忙衝過來扶他,口中道:“爺您慢點!”
趙桓熙不以為意,“這才多高。”
“不管多高,若磕著碰著一點兒,回去小的們又得挨太太一頓好揍。”知一苦著臉道。
“日後凡是三爺和我一道出門的,有什麽事自有我去回太太,你們且放寬心。”瞧著趙桓熙不高興,徐念安一邊由宜蘇扶著下車一邊對知一知二道。
知一知二大喜,“多謝三奶奶體恤。”
沒人時刻在耳邊提醒他有多金貴,趙桓熙也很高興,兩人一同進門,正碰上迎出來的徐墨秀。
看到徐念安,徐墨秀眼中迸發出真切的歡喜,上前行禮:“大姐。”
再看到徐念安身邊富貴招搖花孔雀一般的趙桓熙,他眸中的光亮又是一暗,與他行了個平輩禮:“姐夫。”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趙桓熙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一絲討好。
徐墨秀皺了皺眉頭,直起身子,姐夫和小舅子互相打量。
大婚那日趙桓熙其實見過徐墨秀,但那日人實在太多了,鬧哄哄的,他自己又懨懨的沒什麽精神,誰也沒記住。今日再見徐墨秀,便如初見一般,但見自己這個小舅子個子比自己略矮一些,臉瘦窄,長相清秀,隻一雙眉毛濃墨漆黑,眉峰鋒利,看著很不好相與。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也不怎麽友好。
趙桓熙心裡不免打了個突突,不安地往徐念安那邊靠了靠。
“家中一切可好?”徐念安察覺趙桓熙的小動作,暗暗盯了徐墨秀一眼,徐墨秀收斂氣勢讓開道路:“一切都好,大伯母帶著徐海安在母親房裡,徐墨晶也來了,方去解手。你和姐夫先去拜見母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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