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前,段府的夫人輩都忙著準備宴席去了,段老夫人拉著殷夫人還有兩個親眷爭分奪秒打起了馬吊牌。只剩她們一幫小輩在花廳裡等著開席。
趙佳賢想如廁,趙佳臻陪她去了,徐念安和葛敬軒的夫人宋雅柘坐在一處說話。
宋雅柘個子嬌小玲瓏,說話輕聲細氣的,眉眼溫潤,看起來很溫柔。
此刻她正低聲問徐念安:“明日是中秋,夜市會很熱鬧,你們吃完晚飯會出府來遊玩嗎?”
徐念安道:“不好說,要看婆母準不準。你們出來玩嗎?”
宋雅柘點頭,眸底抑著點小興奮:“府中老祖母慈愛,每年中秋闔府用過晚飯之後,都放兒孫出府去玩的。”
徐念安道:“那我明日也問問我婆母。你們一般都去哪玩兒?”
……
她倆坐一起低聲細語說說笑笑,廳中其他人都在有意無意地打量她倆。
沒法子,這裡大多是段府的女眷和親戚,都是相熟的,只有徐念安和宋雅柘是第一次來的。眾人對她倆自是好奇。
封永蘭眼熱心酸地盯著徐念安,從她頭上鑲著大珠的花絲蝴蝶華勝一直瞧到她身上的織金妝花大袖,暗暗絞緊了手中帕子,心中想著:要不是她,如今靖國公府的嫡長孫媳便是我了。
想當初,不同於旁人都瞧不起靖國公府長房,瞧不起無用懦弱的趙桓熙,她是真心想嫁的。
懦弱無用又怎麽了?他長得好看啊!再說性子軟些不也便於拿捏麽?
就算他比不過五房的,將來繼承不到爵位,殷夫人手裡那麽多產業,還不都是他這個獨子的?再加上他身為公府嫡長孫,將來分家肯定也能分到不少財產,日子哪裡不好過了?
可恨靖國公不知腦子裡哪根筋搭錯了,非要便宜這個門庭還不如她封家的徐家女。
封永蘭越想心中越是嫉恨,恰好身邊人說起別家嫁娶之事,她便大聲插話道:“要我說,這女子嫁人還真如撞大運一般。有那撞對了的,任她是什麽小門小戶出來的,沐猴而冠,都能到親戚家來擺派頭。”
她這話一出,廳中頓時都安靜下來,段家的姑娘都驚訝地看向她,而她卻隻瞧著徐念安。
眾人便又跟著她去瞧徐念安,十幾雙眼睛目光灼灼地瞧著自己,徐念安想忽略都難。
宋雅柘表情有些慌,她家世也一般,現在又與徐念安坐在一處,眾人這般看過來,她一時不知她們是在看自己還是看徐念安。
正當她坐立不安時,只聽身邊人語帶笑意地開口了:“封姑娘是在說我麽?”
封永蘭挑釁道:“你說是便是咯。”
徐念安慢條斯理地整理一下袖子,感慨道:“封姑娘可真有眼光,我確實嫁得好。你看,我嫁入趙家才多久?婆母便為我打了三副頭面,做了八身衣裳,日日各種珍饈佳肴往我房裡送,既不用我理家,又不用我伺候,就跟我親娘一樣寵我。幾個大姑姐對我也好,又是送首飾又是做針線的,二姑姐更是把送子觀音都贈與我了。至於夫婿,那更沒的說,眼裡心裡都只有我一個,每日去上學都不忘給我帶好吃好玩的回來。哎呀,你說我怎麽就嫁得這麽好呢?”
她相貌明豔大方,說這一番話時也是坦蕩磊落,雖是句句顯擺,難得的是並不招人反感。
這一段話說完,整個花廳裡的姑娘們都驚異地瞧著她。驚異之余,又覺著有些好笑,從未見過如此不謙虛的人。
宋雅柘驚詫了一瞬,便低了頭,默默用帕子掩住微笑的嘴角。
封永蘭見她被自己刺了一句,非但不羞愧,還炫耀上了,一時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道:“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時花廳裡忽來了個段府的丫鬟,手裡拿著一朵開得極好的紫色茶花,怯怯問道:“各位姑娘奶奶,請問靖國公府的熙三奶奶在這裡嗎?”
徐念安看過去:“何事?”
小丫鬟見她搭話,過來恭恭敬敬將手裡那朵茶花呈給她,道:“熙三奶奶,熙三爺他們在前廳賞茶花,他說這朵開得最好,讓奴婢送來給您也瞧瞧。”
第77章
徐念安在眾人的注視下接過那朵茶花,在指尖轉了兩圈,抬眼瞟向封永蘭難看的面色,道:“大家都長著眼睛,是不是我往自己臉上貼金,看不出來麽?”
她風姿秀雅地抬起手來,將那朵茶花往髻上一簪,複又恢復了笑面,溫文爾雅道:“封姑娘你要努力呀,別到頭來嫁得還不如我這小門小戶出來的喲!”
封永蘭看著她那得意的模樣,氣得差點把帕子都撕碎了。
她上哪兒去找個比靖國公嫡長孫身份更高的來嫁?當初要不是趙桓熙無用的名聲在外,她也不敢肖想。一句話說到底,徐念安嫁入靖國公府是高攀,她封永蘭想嫁靖國公府,一樣是高攀。
見她安分了,徐念安不再看她,隻笑著對段家的女眷們說句“見笑了”,便繼續與宋雅柘說話去了。
花廳門外,趙氏姐妹站在門側,趙佳臻對趙佳賢說:“我就說吧,弟妹這張嘴在哪兒都吃不了虧。”
趙佳賢捧著肚子看著廳裡徐念安的側面,歎道:“我真羨慕弟妹的腦子,若是我遇上這樣的事,斷然想不到這樣反擊。可若不是這樣,不管是回避不答還是與她爭執吵罵,都很丟面子。”
“誰說不是呢?就弟妹這手段,咱們三弟日後若是敢對她不好,怕不是皮都給他揭掉一層!”趙佳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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