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司的指揮使周善作為奉旨護衛禦駕的人,護衛不力,竟讓在禦駕之側發生皇子差點被刺殺這等事, 嚴重失職,應當下獄查辦。有大臣甚至當眾表示懷疑,重重護衛之下,周善竟能讓刺客輕易進入皇家圍場,他跟這件事是不是也有關系。
最近就連各府夫人聚會應酬時, 都免不了熱議起了這件事, 紛紛揣測起是誰想要置四皇子於死地。
四皇子死了對誰最有利自然便是誰最有可能策劃這場刺殺的,眾人紛紛猜測起了鳳藻宮和雲光殿,但是無人敢說出來。
目前為止, 名份上孟貴妃依舊是四皇子的養母,孟家作為四皇子的母族, 孟家當家人的親兒子又在這場刺殺中受傷, 自然是主張將這件事嚴查的人,並且態度極為激烈。
孟季廷表示, 皇城司若不能查出個一二來給他孟家和四皇子一個交代, 他這個兵部尚書做著也沒什麽意思, 不如早早辭官回家去, 省得讓人笑話他的窩囊。
早朝之時, 在眾多大臣的目光下, 他跪到地上,取下頭上的官帽放在了地上,以示他的態度堅決。
殿內大臣見此,十之有六七跟著紛紛跪到了地上,表示孟家幾代忠良,尚書大人是國之柱石,朝中不可一日無尚書大人,大人切不可意氣用事。又紛紛跪請皇帝盡快嚴查,給朝臣和四殿下一個交代。
剩下的沒有跟著一起跪下的文武百官,則相互對視了一眼,不敢說話。
皇帝坐在禦座之上,看著這烏泱泱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臉有些黑了起來。他感覺到了自己在被逼迫。
於是散朝之後,孟季廷被留下來,請到了勤政殿。
走到勤政殿門外時,正看到周善跪在勤政殿外,弓著身垂著頭,臉色看起來十分蒼白,仿佛已經在這裡跪了許久。
孟季廷看著他,眯起了眼睛。
黃內侍在身側微笑著對他道:“自從春狩回來之後,周大人就一直跪在這裡向陛下請罪。陛下羞惱他,至今未曾見他。”
孟季廷面上有些嘲諷,若真是惱了他,就應當將他撤職查辦,而非讓他跪在這裡做戲給他看。
自從皇帝登基以來,對周家這個母族,關照得多,偏袒得也不少了。周善根本沒有什麽本事,能混上侍衛司指揮使這個位置,靠的也不過就是皇帝的偏寵而已。
孟季廷沒說什麽,抬腳繼續往前進。
剛跨進勤政殿的大門,便聽得裡面皇帝揮手將桌子上的茶盞揮落在地,臉上震怒的模樣:“……就讓他在那裡繼續跪著,誰也不許給他送吃的送喝的,更不許讓他起來,跪死了活該。他是朕的母族,朕屢屢將重任交於他,卻連護衛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丟盡了朕的臉……”
孟季廷懶得看他的表演,走進去跪在了地上:“臣叩見陛下。”
“武寧來了。”皇帝像是因為見到了他,才將臉上的震怒收了起來,溫聲道。
內侍上前將摔碎的茶盞收拾了下去,皇帝親自從禦座上走下來,彎腰扶起他,一邊道:“朕早就想單獨找愛卿說說話,只是這幾日因為春狩圍場出現刺客之事,朕氣得連覺都睡不好,未查出真凶之前,更覺得無臉召見愛卿。”
說著又拍了拍孟季廷的肩膀,抱歉似的道:“這次的事情,朕知道你們父子受委屈了。”
“陛下,那些刺客,是衝著四殿下來的。”
“朕知道,朕會給泰兒和雍兒一個交代。”
說著又問起了孟承雍的傷:“他是代泰兒受傷,他救了泰兒,立了大功一件。等他傷愈了,朕定好好獎賞他。對了,我記得去年高麗進貢上來有一支上千年的人參,武寧出宮時帶上,給雍兒補身體。你府裡缺了什麽,有什麽需要的盡管來宮裡取。”
“臣代小兒謝過陛下。”
孟季廷看著皇帝,見皇帝側過身去並不看他,知他想回避他想要徹查圍場出現刺客一事,孟季廷偏偏不如他的意,問道:“不知圍場遇刺一事,皇城司查得怎麽樣了?”
皇帝背著他,看著牆上的字畫,聲音淡淡的開口:“這件事還在嚴查,此事複雜,且牽涉江湖人士,著急不得。”
“遇刺一事過去也有十余日了,皇城司總不至於毫無進展,何況在圍場中還帶回來了兩個活口。只要撬開那兩名刺客的口,總能探得一二,揪出幕後的主使。若皇城司實在查不出來,不如將這兩人交給朕的兵部來審,臣相信進了兵部的大牢,再硬的骨頭也會把知道的東西全都吐露出來。”
“陛下,那些人膽大妄為,在陛下身邊就膽敢行事,往小了說,是不把陛下的威嚴放在眼裡,往大了說,那些人說是刺殺四皇子,焉知真正的目的不是向著陛下。不管是誰,若是參與了這件事,都應當按照謀逆罪論處。”
皇帝道:“我知道愛卿著急,但愛卿為朝務已經日夜操勞,查案子這件事,愛卿就不必再費心了。”
這時,有內侍走進勤政殿來,對皇帝行禮道:“參見陛下。”
皇帝這才移開目光,問道:“什麽事?”
“回陛下,過幾日便是章懿皇太后的忌辰,太常寺使人來問,今年的祭祀該按什麽規製來辦。”
章懿皇后是皇帝的生母,也就是先帝的周昭容。皇帝登基之後,追尊生母周昭容為“章懿皇太后”。
皇帝道:“就按往年的舊例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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