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槿又流著眼淚笑起來:“我姐姐死後,孟燕德就抱養了我姐姐的孩子,跟著她卻有了身孕。等她生下皇子,你們又準備怎麽處置我姐姐的孩子,是不是也準備讓我姐姐的孩子也死於一場意外?”
“在你心裡,我,還有孟家,就讓你覺得不可信任到了這種地步?”
“因為你辜負了我的信任,我相信過你的,我曾經那麽相信你。”
孟季廷看著她,也有些恨意,質問道:“那你覺得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報復了燕德,就能篤定她不會報復回去,不會將怨氣撒在你姐姐的孩子身上?”
“我孟家要輔佐一個皇子,就算燕德沒有皇子,也有其他的皇子可以選擇,你姐姐的孩子並不是孟家唯一的選擇。”
“我甚至不需要對你姐姐的孩子做什麽,只需要放任不管,后宮多的人不想看到他活著長大……”
孟季廷說到這裡住了嘴,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傷人,於是沒有再說下去。
他想,他們兩個人都需要冷靜一下,他不想兩個人都無法克制的時候,彼此說出一些傷人的話,因此打算轉身出門去。
在回來的路上,他明明氣得身體都在發抖,他想過千萬種將怒氣發泄在她身上的辦法。等回來看到她的那一眼,他已明白,他舍不得動她,哪怕她犯下再大的錯事。甚至他現在還想著不能讓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僵,不能讓他們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青槿卻因他的話害怕起來,從床上下來,站在他身後,看著他道:“你們不能動我姐姐的孩子,你們不能這樣做……”
她身體因害怕而有些發抖,而後威脅道:“如果他有事,我也不會要我肚子裡的孩子。”
孟季廷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來,震驚的看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這也是你的孩子,是我們曾經一起期待著的孩子。”
青槿有些破罐子破摔,無所畏懼的看著他:“從來都是你一個人在期待,我從來就沒有期待過。”
“我本也不願意留在你的身邊,是你強迫我的。我從來沒有期待過和你的孩子,從來都沒有。我留在你身邊的每一天都是在和你虛與委蛇,我在你身邊過得一點也不開心。我不過是為了我姐姐所以在討好你,裝成喜歡你的樣子。”
“你這樣的人,和皇帝又有什麽不一樣,又有什麽值得喜歡的。”
青槿越說越是流淚,到後面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她像是一個刺蝟,豎起渾身上下所有的尖刺,不計後果的刺向他。
眼前的這個人,他曾救過她,他曾教會過她很多東西,他是最親近的枕邊人。但如今,她看著他,卻覺得他那樣可恨,她從來沒有那樣深的怨恨過一個人。
所以她不懼於用最扎心的、最冷酷的話來刺穿他的心,來讓他心痛,她很清楚,用什麽樣的話語可以將他扎得更痛。
如今她果然在他臉上看到了她所期待的心痛的的表情,她一邊同樣心痛,又一邊覺得暢快。
“所以,如果我姐姐的孩子如果沒了,我也會讓他下去陪他,我說得到做得到。”
孟季廷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發抖,咬著牙狠狠的盯著她。他發現了,她總有更大的辦法來讓他更加生氣。
沒有東西能抑製住他此時的憤怒和悲痛,他伸出手,抽出放在桌子上的那柄劍,揮手砍在桌子上。
桌子瞬間斷成兩截,坍塌下來,連著上面的劍柄一起滑到地上。
巨大的動靜讓外面守著的承影和墨玉都驚呼出聲,生怕出什麽事,打開房門,各人喚著:
“爺……”
“姨娘……”
孟季廷的身體仍是在發抖,緊緊的握著手裡的劍,回過頭來看著青槿:“莊青槿,你也就是仗著我喜歡你而已,所以對我為所欲為。”
青槿的聲音有些哽咽:“那你又是仗著什麽,你又是仗著什麽可以對我為所欲為。你也不過是仗著我無法反抗你而已。”
兩人彼此對視著,彼此都在痛,又誰也不肯低頭。
許久許久之後,孟季廷才扔掉了手中的劍,對旁邊的人吩咐道:“從今日起,將莊姨娘禁足,沒有我的命令,她不能走出這個院子,除了伺候的下人,任何人也不能進來這個院子。”
他說完後,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承影看看青槿,又看看孟季廷,連忙跟上。
墨玉走過去,扶著青槿的手臂,喚了一聲:“姨娘……”
青槿伸手撫摸著自己鼓起的肚子,什麽話也沒有說,剛剛那番決裂的話,已經讓她失掉了所有的力氣。
孟季廷匆匆的走進書房,剛進門,便伸腿踢掉房間裡的桌子,然後是椅子、高幾、花瓶……
像是一頭需要發泄的獅子,將房間裡所有能摔的東西全都摔碎了,能踢翻的全都踢翻了,能扔的也全都扔在地上。
地上凌亂成一片,像是被土匪掃蕩過。
“爺……”
承影連連喊著,臉上帶著心驚和害怕,想阻止又不敢上前。
直到孟季廷看到牆上掛著的一幅畫,那幅畫原是青槿所作,他想起那時她畫完後很得意自己的畫技,笑著說要裱起來掛在他的書房,讓進來的每一個人都觀摩,於是他便讓人精心的裝裱,掛到書房的牆上。
此時他連看著這幅畫,都覺得它像它的主子一樣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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