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璋對他笑了笑,也摸了摸他的腦袋,拿帕子給他擦了擦汗,關心的問他“辛不辛苦”、“累不累”、“冷嗎”之類的話,孟承暉認真的回答了她,表示不辛苦、不累、不冷,他很喜歡在這裡和爹爹弟弟一起。
胡玉璋點了點頭,又叮囑他一些“跟著爹爹好好學”、“多照顧弟弟”之類的話,又問他晚上想吃什麽,她讓下人給他做等等。
青槿也在問喝著水的孟承雍:“好玩嗎?”
孟承雍大口大口的喝完了水,嘴巴裡還包著來不及吞下去的水,卻對她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帶著一些得意的炫耀的語氣,指著那邊的單杠對青槿道:“我能吊在杠子上,從這一邊爬到那一邊,我還能在上面翻跟鬥。”
說著拉著青槿到了杠子旁邊,非要表演一個杠子上翻跟鬥給她看。
青槿看著在杠子上翻來翻去,還問她“姨娘,我厲不厲害?”的兒子,很給面子的給他鼓起了掌,表示他真厲害。
孟承雍從杠子上跳下來,向青槿表示:“我以後會更厲害!”,說著又加了一句:“比爹爹還厲害。”
青槿笑著對他道:“姨娘相信你。”
這邊胡玉璋在與兒子說話的間隙,看著遠處熱情、大膽、無所畏懼的孟承雍,再看看自己身邊性格內斂,卻有規有矩的兒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兒子。
她的孩子,其實一點都並不比他的弟弟差。他聰明、穩重、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的孩子,不比任何人差。
青槿和胡玉璋在校場上都逗留得不久,胡玉璋先向孟季廷告辭離開,青槿多留了一會,怕影響孟季廷教孩子,也跟著告辭。
等青槿走到路口時,才發現胡玉璋並沒有走,就站在那裡,抬頭看著一棵樹。
青槿不確定她是不是在等她,但還是過去對她屈膝行了一禮,喊道:“夫人。”
胡玉璋沒有反應,就在青槿打算離開時,她又突然叫住了青槿:“莊氏,你知道樹和花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嗎?”
青槿表情微動,知道她有話和她說,自己也沒有說話。
“樹和花最大的區別就是,樹可以屹立在一個地方十年、百年、甚至上千年都不倒。而花……”
她指了指樹旁的一盆山茶花,繼續說道:“不管是這山茶花也好,還是芍藥牡丹也好,再美麗鮮豔的花,開花時好看,但是開過一季就謝了。且嬌弱的它們無法隨自己心意生存,別人可以將它們隨意挪動,隨意移植,若主人將它們舍棄了,連枝苗都很容易枯蔫。”
青槿知她是借著樹和花喻人,於是開口道:“夫人覺得自己是樹,覺得我是花,但我卻覺得,我與夫人也無什麽區別。”
胡玉璋皺了皺眉,對她的話並不是太舒服。接著又見她指了指樹木上纏著的藤蘿,繼續道:“都不過是這寄生的藤蘿而已。”
這世道從來就沒有讓女人獨立長成樹,獨自開花的土壤。
她少時家破,後落入奴籍,半生顛沛,也無法選擇。而她出生高門,雖出生就錦衣玉食,但在選擇上也並沒有能比她好到哪裡去。
“夫人,我不管您這些年覺得自己過得如意也好,不如意也好,都不是我造成的。您的如意不是因為我,您的不如意也不是因為我。您即使厭我、恨我,也沒有用。”
能決定她過得好不好的,是她的父兄、她的丈夫和她以後孩子的良心,這是三綱五常的法則決定的,而不會因為多了她這個側室,她就過得不好,少了她這個側室,她就能過好。
她們都破不開這世道,走不出這後院,於是成了這寄生的藤蘿,依附著孟季廷生存。她有要守護保護的東西,她也有依靠孟季廷才能守護住的親人孩子,大家能得到什麽,只能各憑自己的本事。她沒有這麽深的道德感,認為她是正室,她為妾室,就該處處相讓以她為先,連她的孩子都該在她的孩子面前伏低做小。
胡玉璋明白她什麽意思,皺了皺眉頭,開口道:“莊氏,你真是一個讓人喜歡不起來的人。”
青槿沒有說話,她也從來沒指望她們妻妾之間還能相親相愛,大家能像以前一樣井水不犯河水,就已經是最好的狀態了。
她又對胡玉璋屈了屈膝,然後離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各自的打算
歸鶴院裡。
楊氏病剛痊愈, 今天精神頭剛足了一點。
她端起茶盞剛抿了一口茶,就聽到外面孟承雍清亮的聲音傳來:“祖母,我回來了, 雍兒回來了。”
楊氏眉眼處頓時帶上了笑, 放下手裡的茶盞, 再抬眼時便看到了門檻處邁著小短腿跑進來的孟承雍,伸手對著他道:“雍兒回來了,快到祖母這邊來。”
孟承雍跑到了楊氏身邊, 關心的問道:“祖母,您今天病好一點了沒?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擔心您。”
楊氏抱起他笑起來,道:“祖母的病已經好了,祖母謝謝雍兒關系。雍兒今天練功和讀書累不累?”
孟承雍搖了搖頭, 大聲表示“不累。”, 說著又跟楊氏絮叨起他今天練了什麽玩了什麽,跟著父親認了什麽字。
平嬤嬤跟在他身後一起走進來,等他說完, 才笑著與楊氏道:“夫人可不知道,今天上完課, 國公爺帶著三少爺回東跨院, 莊姨娘說許久沒有見三少爺,想讓三少爺在東跨院留宿一晚, 您知道三少爺是怎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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