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貴妃歎了口氣,最終對裡面道:“你要是暫時不想見到母妃也沒關系,母妃不勉強你。晚上你要是想留在屋裡用膳,我讓人將晚膳端進你屋裡去。”
“等你哪天想見母妃了,或是有事想問母妃,你就來見母妃,好不好?”
另外一邊,勤政殿裡。
皇帝聽完黃內侍向他匯報的今天在文華堂發生的事情,手上執著的朱筆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批著折子,一邊吩咐黃內侍道:“讓人去雲光殿,告訴三皇子,他今日口出惡言,對長輩不敬,對兄弟不悌,自今天起留在自己房間裡靜思己過,沒有朕的允許,不許出房門半步。賢妃教子不嚴,停俸一年,抄寫《女則》百遍。”
黃內侍悄悄的抬頭看了皇帝一眼,今日三皇子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陛下對三皇子和崔賢妃卻只是關禁閉和罰俸,看來並不打算深究。只怕這小小的處罰,也是做給孟貴妃和孟家看的。
“陛下,那四皇子那邊……”黃內侍又小聲的問道。
“讓人告訴他,明日繼續上課,若讓朕知道他又逃課,朕讓他好看。”
“他若連這點事都承受不了,以後如何能成大事。”
黃內侍拱手道是。
又過了一會,皇帝放下手裡的朱筆,揉了揉額頭,然後站了起來。
黃內侍見他不打算繼續披折子了,連忙上前將桌子上的折子收了起來,一邊對皇帝道:“陛下,您可是累了?您是否休息一會,奴婢讓人來給您捶捶肩?”
皇帝從禦案前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道:“陪朕出去散散步吧。”
黃內侍道是,揮了一把手上的拂塵挽在手裡,又招了招手讓人跟上,然後跟著皇帝出去了。
月亮高掛,星光黯淡。
皇帝在花木之間的路上緩慢的走著,然後一路有意無意的,最終到了慶元宮外面。
他站在門口,抬頭望著宮門的牌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又抬腳走了進去。
黃內侍從身後的小內侍手裡接過一盞燈籠,讓他們在宮外侯著,然後提著燈籠幫皇帝照著路,隨著皇帝一路進了慶元宮。
進來之後,黃內侍拿了火折子將燭台都點了起來,然後吹滅了火折子。接著便看到皇帝看著殿正中的牆上掛著的畫像,眉眼有些黯然。
慶元宮中的一桌一椅,都和青櫻去世前沒有任何變化,因為常有人打掃,桌椅器具都是乾淨的,只是顯得有些陳舊了。
殿內正中的牆上掛著一幅畫像,上面畫了梅花落滿枝頭,有花瓣飄落,樹下青櫻身穿錦衣華服,手挽披帛,手裡抱著一隻兔子的。她垂著頭,臉上帶著淺淺溫柔笑意,但卻又感覺總是有一股化不開的憂愁。
畫上並不是真實發生過的景象,那是青櫻去世之後,皇帝憑著記憶所畫下來的青櫻。
皇帝站著看了一會,走上前去,伸手輕輕的摸了摸青櫻的臉。
她薨逝不過六年,但皇帝卻總覺得好像過了幾十年一樣,久得讓皇帝已經有些回憶不起來他們在一起時候的光景。他想,也許是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光太少了,還沒來得及留下太多美好的回憶,這些也總是讓他感覺遺憾。
他輕輕的撫摸著畫像上的人,輕聲的開口:“青櫻,泰兒如今已經知道你是他的生母,你高興嗎?”
“我們的孩子,朕和你的孩子,他長得很好,很聰明,他長得和你可真像。”
“你放心,朕會好好照顧他,朕會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畫像上,青櫻仍在溫柔和淺淡的笑著,沒有任何回應。
黃內侍在皇帝身後垂著頭,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屋子安靜得只剩下蠟燭的劈啪聲。
第一百五十二章
“姨娘,我問您啊,四殿下真的不是姑姑生的嗎?”
難得休沐的一天, 孟承雍正坐在榻上跟孟承業玩。
但他玩的又不專心,時不時的抬起頭來,看一眼正在忙碌的青槿的背影, 在青槿要回過頭來時, 又急忙低下頭去, 裝作一副在用心陪弟弟玩的模樣。
孟承業盯著哥哥,見他許久不將球扔回給自己,伸腳踢了踢孟承雍, 口齒有些不清的說著:“球。”
孟承雍這才將手裡的球扔回給他,然後孟承業又將球扔回給他,看著他等著他再扔回來。
過了一會,青槿忙完坐回到榻上,孟承業扶著青槿坐起來, 手伸過去要抓青槿頭上的簪子和耳墜。
青槿將他放在自己膝蓋上坐著, 不許他亂動,然後轉頭看著旁邊出神的孟承雍,問道:“從昨天回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是心裡有事?”
孟承雍看了青槿一眼,想說什麽, 想了一下卻又什麽都沒說, 接著躺倒在榻上,雙手抱著後腦杓, 雙腿大張著, 道:“沒什麽。”
青槿讓屋裡伺候的人都出去, 再次問道:“你有什麽話想說的, 就說吧。”
孟承雍於是又看了青槿一眼, 最後坐起身過來, 雙手交叉放在小幾上,將下巴放在交叉雙手上,然後抬著頭看向青槿:“姨娘,我問您啊,四殿下真的不是姑姑生的嗎?”
青槿並不意外他會問這樣的問題,“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那您,您和四殿下的生母真的是姐妹嗎?姨母她……她真的是生四殿下的時候去世的嗎?”孟承業又問。
他甚至還想問,三皇子說的姨母是貴妃姑姑害死的是不是也是真的,但他不敢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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