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杜英理直氣壯道:“就算柳府的姑娘惹你生氣,你也得讓著。別問為什麽,就因為她是相府的姑娘,你老子我在官場上也得敬柳相!你是真蠢還是假蠢,為父升官,對你們都有好處,你現在能有這樣的錦衣玉食的日子,這都是為父的功勞!若不是為父能在京城當官,你以為你還能過幾天好日子?現在好了,為父被罷了官,你也沒有依仗,我看你以後怎麽辦!就算嫁出去,你不要妄想有娘家給你撐腰!”
“說來說去,還不是你沒用。”杜秋蔓覺得好笑,“你自己在官場上站不住腳,別人隨便一參就倒了,怪我得罪柳府?”
“你——”杜英氣的抄起硯台就砸了去,杜秋蔓微微側身,硯台摔在地上,震的屋外的丫鬟一驚,小桃就要衝進來,卻是杜秋蔓楊聲道:“沒什麽事,父親手滑將硯台摔了而已,不用進來伺候。”
杜秋蔓撿起硯台,走到杜英書桌旁,將東西放上去,低聲問:“你想知道那日馬球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杜英沉默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說道:“你說吧。”
“那日柳貞貞見我們領先了,搶了她的風頭,心情不爽,便聯合崔靜珠兩個人要將我從馬背上摔下去,但她們騎術不精,沒有害到人,卻將自己害了,事情就是這樣的,你愛信不信吧。”
杜英聽完後更氣了:“她是相府姑娘,一貫是心高氣傲的。你既然知道她好勝心強,要在馬球賽上出風頭,你就讓她出不就行了?你與她爭什麽爭!”
“我的意思是,若那日不是我運氣好,現在癱在床上的就是我了。父親難道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女兒嗎?”
“那你現在不是沒事嗎!”杜英吼道,“現在是老子我被你連累的罷官!你看看你,老子養你這麽大,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原來杜大人對待兒女的態度是有用和沒用?”
“你喊我什麽?”
“杜大人啊。難道還要叫你杜侍郎?哦對了,你已經不是侍郎了。”
“放你出去那幾年還真是讓你生出反骨了,你不吃點苦頭,還真不知自己姓什麽!”杜英做勢就要抄起手邊的鎮紙打人,杜秋蔓突然道:“慢著!”
杜英狠狠剜了她一眼:“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杜秋蔓收起了玩笑之意,平靜的幾乎不帶任何感情道:“當年我娘剛入京便病重,米氏是她在京城認識的閨中密友,你是不是就是那個時候和她勾搭上的?”
“混帳!”
杜英再也忍不住了,一鎮紙就砸了去,但被杜秋蔓再次躲過,一邊躲一邊念念有詞:“看你這麽生氣,看來是真的了。”
杜英氣的宛如一隻發怒的獅子,四下尋找趁手的東西。
杜秋蔓又道:“這麽多年,你知不知道米氏故意在我身邊放的那些丫鬟都是心思各異,勾著主子往歪路子上引的?我回老家的路上,米氏一包迷藥迷暈我,要將我賣給牙婆,你竟只是將她送到廟裡,杜英啊杜英,杜秋蔓這個女兒在你眼裡只是一個工具嗎?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當父親的責任和對女兒的愧疚?”
杜英重重喘著粗氣,杜秋蔓的話問完了,她在等著他的回答。
過了半晌,杜英恨恨盯著她:“你果然還是有氣。”
“我經歷了這麽多難道不該氣?”
杜英閉了閉眼,重重道:“子不言父之過,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些道理你應該懂。”
“這就是你的答案?”杜秋蔓失望的看著他。
杜英背過身:“你出去吧,念在你我父女情分上,今天你說的這些話為父不追究了,今後你在府裡安分些!”
“好。”杜秋蔓點了個頭。杜英沒想到她竟然答應的這麽爽快,又擔心她會生什麽么蛾子,誰料自這次糟心的談話後,杜秋蔓果然一直待在府裡,也沒見她去找什麽大公主府搬救兵。不過這些還不足以消他心頭之氣,一個小丫頭片子竟然也敢對他大吼大叫,直接將杜秋蔓禁足在了小院,不許她的人外出一步。
小桃見到杜秋蔓那日回來後就安靜了下來,心裡十分忐忑:“大小姐,您要是有氣就衝我撒吧,別憋在心裡。”
杜秋蔓噗嗤一笑:“我在你眼裡就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人?”
“當然不是啦。”小桃連忙道,“大小姐是這個世上頂頂好的人。只不過府裡的那些下人也太勢力了,之前見您手松,一個個搶著跑來當差。現在呢,一個個的恨不得當咱們不存在,連夥食都在克扣。這幾天吳春也進不來了,您都吃了好幾天的清粥小菜了。”
杜秋蔓走向窗外,目光卻是看向杜英的書房,不禁歎道:“我總認為人到了一定地步,還是知道的悔改的,但我錯了,惡人之所是惡人,是因為他們心裡的良知早就沒有了,指望他們幡然醒悟是不可能的。”她不喜歡沒有意義的仇恨與復仇,就連馬球場上對待崔靜珠也給了三次機會,同樣的,對杜英,她也是如此。對方就算是死,她也會讓他們死的明明白白,從這個角度來看,她的確是個大好人。
“大小姐,咱們明天就要回昌平了。那些人跟著一起回去,肯定又要鬧一出的。”小桃根本不願意杜府這群吸血鬼去昌平,憑什麽大小姐用心經營的莊子和鋪子讓這群人享用。
杜秋蔓擺了擺手:“不用擔心。杜英已是白身,又沒有什麽指望,就算回去也翻不起什麽波浪,更何況,你認為昌平的杜家人還會對他那麽客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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