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崔靜珠正喝著花茶,嘴角抿著端莊的笑。——她不過是隨口激了杜秋蔓一句,對方竟然就上鉤了。若只是在后宮裡丟人倒還罷了, 呵, 現在連皇上皇子們還有不少大臣們都來,這臉可真是丟大發了!
“蔓姐兒穩住!”大公主嘴上這麽說,心裡卻別誰都緊張。
方才一個叫崔靜珠的說小李子與蔓姐兒都是投壺高手,退開十尺對二人都沒甚影響,不如再加些難度, 不然怕是要比到天黑都分不出高下。
柳貴妃便問,這難度要如何增加呢?
她便說,小李子能左右互搏,能夠雙手同時執箭投入壺中,這乃是一絕技。不知杜秋蔓是否也有相應的絕技,二人就比試這個。
比到這個時候,大家都知道杜秋蔓會“驍箭”之技藝,大家都想看但也清楚,“驍箭”在某種程度上也得看幾率,那投入的箭再次彈出,誰能保證次次都落在壺中呢?
大公主首先就不樂意了,說雙手投壺與“驍箭”根本就不是一個難度檔次的,憑什麽她的人要這麽難。
崔靜珠又說了,這好辦,杜秋蔓投中一箭算兩籌,而小李子的還是一籌,這應該就公平了吧。亦或是,杜秋蔓覺得自己驍箭技藝不精不敢比呢?
剛來的人還不知道花園裡有過這樣一場官司,但楊明昭看見崔靜珠在那裡,心裡就很是不爽,朝她看了一眼,眼神冷的都能殺人。崔靜珠在被堂妹搶了先後便對忠勇侯府怨恨起來,心上人是沒法恨的,她將楊明浩還有她自己的不幸全部歸結在了楊明昭身上。
如果不是楊明昭,楊明浩是唯一的嫡子與繼承人,哪怕受了傷,被爬了床,侯府也絕對不能允許這種女人成為正妻,未來的侯夫人。
說不定如果沒有楊明昭,楊明浩根本也不會墜馬。當初那當糊塗官司至今沒有查清楚,大家都上趕著去拍楊明昭的馬屁了,誰還記得浩哥兒呢!
崔靜珠恨得的厲害,聽說去歲他第一次獨自領兵去守寒門關,就遇到了胡人精兵來襲,頓時樂開了懷。總覺得這次他肯定死定了,胡人是好打的?每隔幾年朝廷還會送公主去和親呢!
可誰能想到他竟然活過來了,不僅如此,還打贏了!崔靜珠當時就把屋裡的瓶瓶罐罐全砸了,她隻恨老天爺不長眼,每年冬天死在胡人手裡的人那麽多,怎麽偏偏沒有楊明昭!
如今楊明昭的便宜阿姐杜秋蔓都送上門了,她要是不折騰她,簡直對不起這麽大好的機會。到底是個小門戶出來的,讓她進來跟一個太監比投壺,居然還應了,簡直就自作下-賤,那就別怪她順水推舟再去踩一腳了。
崔靜珠想的很好,得意洋洋的看著杜秋蔓等她出醜。這股子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高興影響到了身邊的柳貞貞,問她為何這麽高興。
崔靜珠笑道:“今兒投壺花樣實在是太多了,那位杜大小姐連眼睛都蒙上了,我看著的確是稀奇啊。”
柳貞貞隻覺得刺激,沒覺得有多麽高興。見到皇上帶著人來時,她還分了個神,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群人中最打眼的那個。正巧楊明昭看了過來,柳貞貞當即往後退了半步,捂著胸口,猛地垂下頭,臉上燒起可疑的紅暈。
皇上的到來讓大家分了神,沒一會兒又被投壺場上的人吸引過去了。
大公主正要給杜秋蔓遞上竹箭,誰料杜秋蔓卻自己走到箭桶旁,將箭拿了起來,又走回了原地,和之前所站的地方分毫不差。
幾位夫人都驚呆了,紛紛問道:“她還能看見嗎?!”
“看不見了啊,剛才貴妃娘娘那邊都檢查好幾遍了”
“那她這是……算準了距離,天啊,她莫不是真能投進去?!”
如果說剛才還有幾分看笑話的心態在這裡,杜秋蔓不過是走了幾步路的功夫,就將所有人的心都拉回了賽場,沒有雜念,所有的目光都在她一人身上。
杜秋蔓用黑布蒙上了眼,沒了那雙過分純淨的眼睛,那一雙飽滿的朱唇像是失去了禁錮的魅魔,向眾生無聲招搖起來。
楊明昭都快炸了,他恨不得直接清場將杜秋蔓抗回府裡關起來,讓她的眼裡心裡還有身體都只能有他一個人才好。
此刻落在黑暗中的杜秋蔓什麽都不看不見,但誰都不知道,在以前的世界裡她已在這樣的黑暗中待了無數個時光。科技高度發達的末世,無論是斷手、斷腳還是瞎眼,都能很快用機械來代替,活到最後,除了那顆跳動的心臟和大腦,她身上所有的器官早就被換了一遍。
她輕輕握著竹箭,略略抬頭,明明蒙著眼,可絲毫不見猶豫。
抬臂,風動,箭出。
叮咚一聲,竹箭精準的落在壺中!
不等周圍爆發出巨大的掌聲,又是一根竹箭,好似一個一心追著心上人的郎君一樣,義無反顧的投了進去,卻因自己笨手笨腳,將心上人給彈了出去,於是它隻好孤獨的待在壺中……
而前一支箭則落在一旁的壺孔裡。
“箭驍之技!!!”
梁和帝一聲驚歎,仿佛開了閘一樣,周圍的驚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還是蒙眼完成的!!!此等技藝!此等技藝!!!”梁和帝憋了半天,重呵一聲,“舉世無雙!!”
杜秋蔓扯下眼布,見到一個中年大叔一臉激動的朝自己走來,還沒弄清楚這是哪個呢,大公主等人就趕緊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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