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蔓見她這麽識時務,也懶得與她費口舌,開門見山道:“你還記得自己的表親京城杜英府上的范氏嗎?”
李婆子頓時瞪大了眼。
“看來是親戚了,四年前范氏賣了一個女童給你,你可還記得?”
“我我我……”李婆子吞吞吐吐的半天,突然脖間微痛,匕首竟然劃破了皮,“我記得我記得!!那是杜府大千金,范氏是她的奶媽,她給了我兩百兩銀子讓我把那孩子給賣出去。”說到這裡,李婆子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之人,雖然已經過去六年了,但眼前的少女依稀有著當年那個女童的模樣!
難不成……
“是你!”李婆子攤到在地。
“是我。”杜秋蔓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跡,收回鞘內,“不過你放心,我這人一向是恩怨分明的,范氏我都留著在呢,你更不用擔心自己的性命了,端看你誠不誠實。”
李婆子頹然。這幾年范氏音訊全無,她也悄悄到京城打聽,但京城裡也沒有任何消息,范氏的家人想要報失蹤,但范氏乃杜府家奴,她的家人沒有資格去官府報案,便一直拖了下來。
杜秋蔓將李婆子扔到胭脂妝,命人嚴加看管她,又給昌平去了信,命蔣老漢派人將范氏和珍珠二人送到京城來。
辦完這些事,杜秋蔓見天色尚早,便不著急去王府,不知怎地,等她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到了黃覺寺前。
“來都來了……進去看看也行。”杜秋蔓自言自語道。
於是一路溜達到了後院姻緣樹前,望著滿樹的紅繩,下意識的就想去找那日楊明昭系的那一根,卻怎麽也找不到。
“不見了?”
杜秋蔓蹙眉。她自認記得十分清楚,縱然這上面有許多紅繩,但系紅繩也就是幾日前發生的不可能忘記位置啊。
找了一個小和尚來問,小和尚說有時姻緣樹上紅繩太多影響古樹生長,他們會解下一部分。
聽見楊明昭的那根紅繩可能被和尚解下來了,杜秋蔓有些高興,又有些惱怒。小和尚見多了在姻緣樹下悲喜無常的癡男怨女,找個借口趕緊溜了。
“怎麽就把昭哥兒的解了呢,這不是欺負人麽。”杜秋蔓憤憤不平。
又在樹上找了一圈,發現自己的那根好像也找不到了。對自己的那根紅繩,杜秋蔓倒是看得挺開,見紅繩不見後,竟暗暗松了口氣。
“罷了,姻緣不能強求。”
天曉得當日她說的都是些胡話,萬一這棵樹真的很靈聽進去給她送來了一個小書生,她找誰哭去。
就當杜秋蔓在黃覺寺閑逛時,朝堂上發生了一件大事,皇上派三皇子出京公乾。在太子被圈,二皇子受傷的檔口,三皇子成了最耀眼的一位皇子。
皇子出京不是小事,皇帝的壽辰也過了,正好忠勇侯府的人也要回洛州,三皇子也是北上,讓他們送三皇子一程也是順路。
杜秋蔓看不懂朝堂這些彎彎繞繞,她只知道一件事,分隔三年才相見的楊明昭,又要離開了。
護送三皇子北上的隊伍十分龐大,而楊明昭直到要離開前一日才來找杜秋蔓與她道別。
“我還以為你要不告而別了。”杜秋蔓說。
“來的時候沒有想到回去會領一個護送皇子的任務,這幾日侯府的人,宮裡的人,還有禦林軍的人都混在了一起,忙的千頭萬緒,今天才得了個空。沒想到阿姐還是生氣了。”
“生氣?”杜秋蔓挑眉,“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麽小肚量的人嗎?”
“是我錯了,阿姐莫怪罪。下次來京城時,我再好好給阿姐賠罪。”
楊明昭認錯認的果斷,杜秋蔓卻沒有任何成就感。兩人沒說幾句,侯府的下人便找來了,楊明昭告了罪,走到一旁聽了幾句,無奈對杜秋蔓道:“我得回去了,皇上有事傳我入宮。”
杜秋蔓面無表情道:“嗯,去吧。”
楊明昭走了幾步,似想到了什麽,又跑了回來,杜秋蔓眼前一亮,只聽楊明昭道:“那日黃覺寺裡阿姐說起的心儀男子的模樣,其實……”
“其實怎樣?”
楊明昭笑了笑:“其實洛州也有書院的,不比國子監差,我回去也會幫阿姐留意的,阿姐不要擔心。”
杜秋蔓一口氣卡在胸口堵得不行。
“我走了,阿姐保重。”
楊明昭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杜秋蔓挫敗的發現自己好像並不開心。——這大約是空巢老人的心態。
齊燁察覺到楊明昭與杜秋蔓之間那詭異的氣氛,終於忍不住問道:“你跟蔓姐兒吵架了?”
“沒有。”楊明昭坦坦蕩蕩,“我與她不是一直有說有笑的嗎,你那裡看出來我們吵架了?又是哪個在背後到處傳閑話?”
齊燁道:“我就這麽一猜,你至於這麽激動嗎。”說罷,賤嗖嗖道,“你真的要去洛州書院給你那蔓姐兒物色郎君啊?”
楊明昭抿唇不語。
與杜秋蔓賭氣的後果並不愉快,至少他沒有獲得想象中的暢快,反而像是作繭自縛,將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越是告訴自己要放手,可越不願意松開。正如那夜他潛入黃覺寺,將那兩根紅繩帶走一樣,他連蔓姐兒的紅繩都不願意讓人看到,更何況她這個人呢。
只不過,現在的蔓姐兒不適合步步緊逼。既然蔓姐兒這幾年沒有打算成親的意思,楊明昭覺得自己還有時間一點一點佔據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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