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玉狹長的眼尾一挑,不自覺的光華流轉,瀲灩多情。他低頭,見這姑娘懷裡抱著一雙鞋。嘴上沒搭話,隻點了點頭,衝姑娘伸出了一隻手。
那姑娘被他懶懶的眼神掃過,緊張得話都說不出來。
傻愣了半天,還抱著鞋。
趙瑾玉不耐煩:“鞋。”
雖然冷冰冰的表情,卻習慣了特別韻味的上翹尾音,像故意勾引一般。
“哦哦。”那姑娘整個人都要燒起來,又羞又臊。雙手舉著將鞋子遞給趙瑾玉,感覺到指尖一空,垂下來的手都在顫。
徐皎然看得有趣,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一笑,頓時驚動了門外的兩個人。趙瑾玉臉瞬間拉下來,是惱了。那姑娘透過掀起的門簾看到所謂‘夫人’,害羞的臉瞬間僵硬了。
徐皎然眨了眨眼睛,那姑娘人一晃,身影已經不在門口。
趙瑾玉沒在意,將鞋子拿進來人就出去了。元玉替徐皎然擦了腳便套鞋子,好在這雙鞋剛好一腳,能穿。
屋裡剛收拾好,外面晃了一圈的小白阿七回來。
村子就是個普通的漁村,住在錦江邊上,村裡人不少人靠捕魚為生。這家人之所以這麽熱情,原來是看徐皎然一行人連丫鬟都穿絲綢,談吐不凡。貪圖富貴,想著提供住宿,拿點好處而已。
弄清楚了就放心了,徐皎然擺擺手:“走之前,多給點銀子便是了。”
本來只是臨時落個腳,順便等雁南飛阿爾列追上來。誰知道還鬧出一樁笑話,惹得出發的路上徐皎然還笑個不停。
昨天夜裡,這家人不知怎麽想的,看徐皎然跟趙瑾玉分開睡。慫恿那十幾歲的姑娘家夜裡去茅房堵趙瑾玉。許是鄉下人沒規矩,那姑娘大冷的天兒,還真穿著個肚兜就去茅房邊堵人。
趙瑾玉晚上偏又多喝了幾碗湯,起夜之時,正巧就撞見了。
他們瑾玉公子兩輩子厭惡女人的作風,當場一掌,差點沒把那姑娘打吐血。深夜中一聲尖叫,驚動了所有人都起來看。
這一看,那姑娘頓時就要尋死覓活。
鬧了大半夜,還是徐皎然掏出十兩銀子堵住了這戶人家的嘴。不過那姑娘包著兩團淚,似乎不甘心。一邊哭一邊嘀嘀咕咕地說趙瑾玉看了她身子就要負責,她已經是趙公子的人了,趙瑾玉差點抽鞭子殺人。
“別笑了!”
趙瑾玉至今為止,除了徐皎然,連遠蘭她們都只能靠近一尺之外。“現在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笑?!信不信再笑一下我就把你丟下去?”
“這是好事,”徐皎然說,“這說明我先前給你定的那些規定還是有用的,至少把你那不男不女的做派給扭轉過來了。現如今旁人瞧見你,都拿你當公子哥兒,再沒人覺得你像姑娘。”
“當姑娘當公子都行,”趙瑾玉口氣衝得很,“只要別來纏著我,無所謂。”
徐皎然沒跟他計較,這小子從小就嬌蠻。
到了城裡,一行人立馬換了馬車,改走官道。
雖然不知道京城那些勢力沒追來是怎麽回事,徐皎然心裡著急著迅速趕回閔州,將該處置的處置,轉移的轉移,有備無患。
阿爾列等人追上來是幾天之後,在官道小路的交界處。
徐皎然看著半死不活的雁南飛和半點沒疲態的阿爾列,心裡終於詫異了。雁南飛可是懂武的,雖然三腳貓,但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強不少。連他這麽奔波找人都吃不消,阿爾列竟然神采奕奕。
阿爾列躲不過徐皎然犀利的眼神,終於承認了,他武功不錯。
“我不是故意隱瞞的……”
阿爾列現在特別怕徐皎然對他生氣,自從蕭國來使鬧得那一遭引來這一連串的糟心事兒,還差點害得徐皎然喪命。讓他如今在徐皎然跟前沒有說話的底氣,討巧賣乖也不敢再說。
“很小的時候有人專門教過我習武,刀槍劍戟都有耍過,”阿爾列縮在馬車角落,小心翼翼的,“不過因為時隔太久,師傅是誰記不清了。”
好大一隻縮在角落都快縮成球,徐皎然吐出一口,不想再追著不放。
“罷了,你去另一輛馬車。”她雖不至於遷怒,但看到阿爾列就想到關山月以及這次差點喪命的狼狽經歷,心裡到底有些不舒服。
總共就四輛車,阿爾列去跟雁南飛擠,趙瑾玉便只能過來。
且不說這邊徐皎然這邊,京城那頭徐慧茹重立朝政,宋玠喪事辦完歸朝第一日,便當庭狀告太子與皇夫聯手刺殺關山月。
這一狀告了,朝野內外一片嘩然。
關山月為女子雖為人不喜,但作為禁衛軍統領和曾經鎮守邊疆的將領,名望與戰功卻不容小窺。不止朝野惋惜,就是徐慧茹自己也十分痛惜。
宋玠這一狀告下去,不亞於給太子一系當眾捅了血淋漓的一刀。
宋玠趴伏在地上,低沉的聲音滿含悲愴:“內子身中四箭,一箭穿心而過。太子還嫌不夠,玩鬧兒般又補上三箭,直至內子氣絕身亡。可憐內子身懷六甲,太子殘忍無道,不堪為儲君,請陛下主持公道!”
正如宋玠預料,徐慧茹面色聚變。
作為一個簡在帝心的純臣,關山月常年陪伴在徐慧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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