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然臉一沉,這般輕慢的眼神,泥人也能生出火氣。
她轉頭一掃長雷,長雷點了點頭。而後涼涼地瞥了下嘴,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方家主仆三人,猝不及防地就開打。
方信尤還好,有武功底子,躲閃了開。兩個小廝就不行,一臉驚恐地僵住,而後一人被長雷一腳給踹飛了出去。
“別打死了。”
徐皎然丟下一句,轉身離開。
直到被長雷扔下山,方信尤倒栽在地,哈哈大笑起來。
清風朗雲兩人嚇一跳,都快以為他被人傻了。就聽他們素來不以常理出牌的主子,抽著紅腫的嘴角擲地有聲道:“這個女人,本公子睡定了!”必須弄上手,不弄上手,他就不走了!
長雷下山扔人,徐皎然便繼續繞著半山腰走。
長雪跟在徐皎然身邊,兩人一言不發,漫無目的地走動。
繞了一圈過來,徐皎然心中大致有了個底兒。而後定在山西面某個點,踩了踩。長雪會意,將此處打了個記號。
“下個月起,從這裡開始挖。”
長雪點了點頭,兩人便又原路返回。
路上遇到跟過來的趙瑾玉,他也撿了塊石頭,皺著眉對著日光仔細地觀望。奈何石頭都差不多,他本人對石頭沒研究,當真沒看出其中什麽古怪。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順從心意地藏了一塊。
徐皎然眉心一抽,怎麽都以為石頭有古怪。
她自沒工夫跟這些人解釋,這山頭的事兒,越少人知道越好。不過兩人的舉動卻也正中徐皎然的打算,這些石頭色澤綺麗,她原就打算利用這個名頭遮掩。如今有他們兩人的舉動看,故布疑陣還當真有效。
說來,大周總有些人有特殊喜好,搜集怪石也算一種。屆時她便是借著賣石頭,也能一舉雙得地撈一筆。
徐皎然琢磨著,回頭賣石頭的細處再與大掌櫃們商議。
如今白晝漸漸長了,回了府,午時剛過將將未時。
勒住馬匹,徐皎然翻身下馬,利落乾脆。等了一會兒,趙瑾玉還坐著不動,顯然等人扶他。門房聽到動靜,急匆匆奔了過來。徐皎然抬眸盯著趙瑾玉,手一抬,示意門房稍後再說。
“自己下來。”
趙瑾玉筆直地坐在馬鞍上,一動不動。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下來!”
非要等到徐皎然翻臉,他才慢吞吞地松開扶手,慢吞吞地踢掉一邊腳蹬子,再慢吞吞地往下爬。徐皎然被他這行徑氣得額頭直跳,到底沒忍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往下冷冷一扯。
趙瑾玉心口一驚,利落一個飛旋,落了馬。
“這不是能利索麽?”徐皎然真不懂這小子什麽脾性,能做好的事兒非要懶,“下次要是再敢偷懶,我就把你吊在馬上,奔馳三十裡路。”
冷冷警告他之後,不管他瞬間臭臉,負手施施然進了府。
下人過來將馬牽至後門,趙瑾玉撫了撫下唇,輕輕地一聲哼。而後轉了轉袖子裡的石頭,懶洋洋地跟著進了門。
府中下人至今為止,還是未能習慣姑娘變公子。見著趙瑾玉進門,男子都刻意避開他三尺遠。不過趙瑾玉素來不關心這些,旁若無人地往東院而去。他如今隻想弄清楚,這石頭到底有什麽古怪。
門房隨徐皎然走到外書房,將上午之事完整地學了一遍。
原來一月前,徐皎然命人送了信去崇山城。並未找到那個叫雁南飛的人。然而今日一早,有個渾身惡臭的髒叫花子抱著門口的石獅子就死活不松手。徐府下人好說歹說,什麽話都說盡了,那人不理不睬。
等管家上棒子打,那叫花子刺溜一下竄進門,直接竄到東院裡。
東院是家主的院子,他們這些下人便是有正經事也不敢擅闖。偏偏一早家主出門,貼身伺候的不在府中,他們折騰來折騰去,到叫那人竄到屋頂上:“家主,那叫花子現如今還在屋頂上,打不下來。”
熟悉的做派,熟悉的無賴……
徐皎然嘴角勾了起來。
這麽混不吝和不要臉,除了雁南飛,還能有誰?
徐皎然倒是有些想笑了,她找他兩個月,丁點兒人影不見,轉頭這廝卻自己送上門來。
“此事我知道了,”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踱步回了東院,雁南飛確實在她屋子的屋頂。身上破破爛爛不說,臉也黑成炭,頭髮糾結在頭上,看那樣子估計生了蟲都有好幾窩了。他此時翹著二郎腿,烏黑的爪子抓著一隻雞腿撕扯。
在他身邊,小男寵阿爾列半點不以為杵地,跟他亂七八糟地說笑。
“小雅,別來無恙。”雁南飛老遠就看到有人從玄色中來,一口吞下口中的肉,就拋棄阿爾列跳了下來。
一個閃身,到了徐皎然的身邊。
“小雅。”
濃厚的餿味撲鼻而來,不知佔了什麽,竟還有些辛辣味兒,熏得人眼睛疼。徐皎然聽清他的稱呼,面色驟然一變:“閉嘴,不準叫我小雅!”
相逢的喜悅被人冷漠地踹開,雁南飛摸了摸鼻子,悻悻地搭話:“哦,那你現在叫什麽?”
徐皎然沒理他,反問:“你怎麽來了?”
“我來投靠你呀,”雁南飛咧嘴,齜出一口大白牙,“崇山城我混不下去了,你賞我口飯吃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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