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案前香爐冒著縷縷青煙,似乎是安神香。聽說女皇近來因喪女之痛,寢食難安。
許久之後,徐慧茹終於擱了筆。
“來了……”
聲音低啞,似是蒼老了十歲,竟有些老嫗之感。
謝頤之連忙上前,跪下行禮。
徐慧茹擺擺手,“起來吧,謝三啊,朕有話問你。”
謝頤之低頭起身,恭敬道:“陛下請說。”
“青鳥回稟朕,行刺之人十之五六是個女子,你怎麽說?”
謝頤之一驚,垂眸,鎮定道:“回稟陛下,微臣不知。”
“聽說,此女當日是與你同行,安然那丫頭才急吼吼追過去,”徐慧茹面色繃緊,眼神凌厲起來,“她仆一踏入林中,便被人暗箭所傷。你又如何解釋?”
“微臣……微臣還是不知。”
“說實話!”
徐慧茹突然發難,謝頤之冷汗涔涔,立即跪下。
“微臣出遊,路過鳳城實屬偶爾,並不知會遇上三殿下。而至於那女子,是微臣見她過於美貌,一見傾心,所以……”他頓了頓,道,“微臣,當真不知三殿下會追來!”
徐慧茹怒火攻心,抓起手邊杯盞便擲了下去。
“你一個不知兩個不知,怎地她追過去便遇刺?難不成那刺客能神機妙算?!荒誕!”她指著嘴硬的謝頤之,手指直顫。
她聰慧絕倫的女兒,徐慧茹想起便心口絞痛。
“朕今日沒懷疑你,已是朕對謝家最大的寬容和信任!謝頤之,你別辜負朕的苦心!”
“回稟陛下,微臣問心無愧。”
徐慧茹被氣了個仰倒,手一揮,將案上所有物件都砸了下去。
“你住口!”
她雙目通紅,“那女子引你出城,便立即有人送了信給安然手上,這不是圈套是什麽?這不是圈套是什麽你說!”
謝頤之趴伏在地,沉默。
“不說是吧?好,好,好!”徐慧茹高聲道,“來人,把謝頤之給朕拉下去!”
徐皎然回了閔州,便立即開啟了礦山。
開礦這日,長雪暗地裡已經搜羅了五百個孤兒養在了郊外的別莊。
隔三差五的,這大批的孩童湧進了錦城,方太守自然被驚動了。派人前來詢問,一聽說是北邊窮苦人家的孩子,吃不起飯,被趙府當家人給買下來,便又睜隻眼閉隻眼了。
商賈願意做善事,他自不會阻攔。
這年頭,北邊旱情嚴重,能救一群人也算積大善行大德了。
要論武器,沒人比溫十欲更精通。
他這人,幼年時便跟舞刀弄槍的同齡人混不到一起。整日捧著溫家祖傳的兵器譜,研究得廢寢忘食。這些年除了被逼著練武以外,他是諸多武器的打造圖,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
徐皎然素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把那個礦山全權交給他來安排。
徐皎然的緊迫,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趙瑾玉這日穿了信給刀疤,老四那頭,已經搜羅了一千二百多不錯的苗子。
雁南飛打著哈欠從他的狗窩出來,靠在徐皎然身上便突然提了一句:“給我招些徒弟吧,我給你教一批使毒的孩子來。”
“不嫌麻煩?”
雁南飛掀了眼皮:“當然麻煩,但你不是已經衝動了?為了讓你沒那麽容易被弄死,本大爺就辛苦點,給你弄出一堆小毒手來。”
徐皎然笑起來。
她這些時日確實有些緊迫過度了。不過殺掉徐安然,她丁點兒不後悔。
“放心吧,閔州離京城遠著呢!”
雁南飛躲官府躲多了,很老道地勸她,“官府那幫子廢物要查到你身上,起碼得耗個幾年。”
岑九看不慣這邋遢鬼靠徐皎然身上,推了他一把,也勸,“怕什麽,咱們動手毫無預兆,那些人又沒看到你真人,查不到的。”
“查不查得到,未雨綢繆不是壞事。”
徐皎然站起來走動了兩圈,深深吐出一口氣:“既然選了一條荊棘路,那握手裡的尖利武器,自然是越多越好。”
“啊,那這樣吧,”岑九懶散地靠在方椅的邊角,“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去跟張毅一塊訓練你養的那群小崽子吧。”
張毅訓練的法子十分嚴酷,練得人爬都爬不起來。
徐皎然偶爾會去看看,送些物資,讓這些人知道,她是他們的主子。
不得不說,長雪管人的能力令人欣喜。
徐皎然人還沒現身,這群人便早已被他灌輸了主子是誰的認知。她去的當日,只是讓這些人記住主子的臉。
徐皎然這邊緊鑼密鼓的,趙瑾玉那頭,也步入正軌。
不過他練人的法子不是正統,用得土匪那一套。但意外的貼合趙瑾玉的性子,他這個人,若是太正規,反而駕馭不了。
溜出去好幾日不回,徐皎然也睜隻眼閉隻眼。
等到某日他突然出現在餐桌上,趙瑾玉跟她說了句奇怪的話:“若是有閑工夫,多屯些糧食和藥材吧。”
徐皎然問他為何,他又閉口不言。
元玉遠蘭還遠在花城,徐皎然這幾日身側貼身伺候的,總用著不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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