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玉眼一厲,刷地轉身,伸手就將手帕抓了回來。
徐皎然手中一空,抬眼看他。
趙瑾玉冷笑:“我自己繡的,不喜歡就還來!”
徐皎然猝不及防地被他這小模樣給煞了一下,滿眼驚奇。頓了頓,她將帕子又拿回來,飛快地捏了下趙瑾玉的臉:“給我吧,我喜歡。”
溫熱一觸即離,趙瑾玉卻瞬間僵硬了。
第8章
身段比較長
鳳眸裡厭煩一閃即逝,徐皎然並未留意,隻悶聲不吭將一小碟點心吃乾淨。
謝意她收到了,不管有心還是劉嬤嬤刻意指導,都算不小的進步。趙瑾玉孺子可教,徐皎然自然不會吝嗇給予關心照顧,睡覺這小姑娘長得這般討喜呢。
擦了擦手指的細屑,讓他先回院子。
藍燕上前迅速收了空食盒,趙瑾玉沒說什麽,哼了一聲便起身。
次日一早,徐皎然果真給了交代。
素來最受倚重的元玉姑娘被當眾懲戒,毫不留情。稍一打聽,下人們都知道是二姑娘去東院告了一狀。這舉動在旁人家尋常,在徐府可就意義不同。不得不說殺雞儆猴十分有威懾力,頓時恫嚇了許多看碟下菜之人。
在徐皎然看來,商賈之家的規矩本就松散,經此一事,讓徐皎然意識到趙家的規矩比她預料的更差。
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這犯了徐晈然的大忌。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以下犯上之事有一就有二。指不定哪日就能欺到她頭上,她心中冷哼,必須從一開始杜絕。
徐皎然做事雷厲風行,時隔三日,便重立了府中規矩。
如今闔府上下均知大姑娘規矩極重,再不敢明目張膽放肆。
謝林院作為最大收益方,伺候的小丫頭們又驚又喜。溜圓兒的眼睛一瞄信誓旦旦說徐皎然不會管趙瑾玉死活的張氏,臉上就帶了懷疑。
張氏面上又青又白,聲望又低了一段。
下人們如何想不說,此情此景卻是趙瑾玉的意料之中。他如今記掛的,是那日在涼亭見過的張大海。
輾轉半宿,憶起前塵諸多,他難以入睡。
張家是做得茶葉生意的,祖上傳了幾代下來,在茶商這一塊算小有名氣。如今張氏茶莊不說遍布大周,在閔州是第一。猶記得上輩子,徐皎然就是跟張大海合作,拿下南嶺一帶,種植一種品種珍稀的茶樹。
大周百姓有飲茶習慣,貴族更甚,不僅日日飲茶,更有茶道雅趣的講究。
徐晈然的新茶嗅之清香,入口清淡,余味悠長。一經種出,由趙家的底子鋪路,立即掀起新茶熱潮。短短三年,叫徐皎然賺了個滿盆缽。
思及此,他更加夜不能寐。睜眼看著窗邊夜幕漸漸由深轉淺,直至天方麻麻亮再躺不住了。
夏日的清晨還有些涼的,他披了件衣裳,拄著燈盞去書房。
走道上已經有腳步聲,輕巧又帶著匆忙。趙瑾玉鋪開一張紙,慢慢寫下徐皎然會成就的事,以及將促成她顯赫的貴人。越是寫,淡然處之就漸漸崩解。
既然重來,他不能坐以待斃。
燈盞劈啪作響,燈芯燒得只剩最後一小節,一陣烈火之後,全數燒為灰燼。
趙瑾玉仰頭靠在方椅之上頭上,闔目沉思。
此時徐皎然還未與張大海談妥,種茶之事還早,但張大海答應是遲早的事兒。他沒有徐皎然的珍稀茶種,不可能以身替之很可惜。但此時說服張大海與徐皎然,讓他分一杯羹卻是可以的。
於是當日上午,用罷早膳,他去拜訪張府。
來得湊巧,張大海這日在家休憩。背著手,在廊下悠閑地撚著小食逗鳥。張大海此人愛鳥,廊下掛了少說七八個鳥籠。清晨時分,清脆的鳥鳴啾啾,爭相歌唱。他笑眯眯的喂食,怡然自得。
下人來報說趙家二姑娘求見他,短短的眉揚起來。
時下風氣不似前朝嚴苛,若正經有事,也不太過拘泥男女之別。張大海斂目思索片刻,吩咐下人將人領到會客廳。
趙瑾玉在會客廳,安靜地等著。
下人奉茶,顧念他尚且年幼,送來幾碟甜膩的糕點。趙瑾玉不喜甜食,嫌膩,隻端起茶水慢慢地啜飲。
張大海背著手進門,瞥見趙家那個小娃娃,繃著臉一本正經地在思索什麽。他心道莫不是在家中受了欺辱,想著來請他去做一做主。
趙瑾玉站起了身。
“侄女一大早來找張叔,所為何事?”張大海睨了他一眼,徑自走到主位上坐下。下人適時奉上熱茶他伸手接過,揭開吹了吹茶沫。
他是個喜歡開門見山的,趙瑾玉知道。
上前行了個晚輩禮,他也直奔主題:“聽說張叔在與家姐商議新茶的買賣。侄女便是想問一問,張叔如今考慮的如何了。”
張大海吐掉口中茶沫,抬頭就肅下臉。
“徐老板叫你來的?”
“並非。”
趙瑾玉搖頭,“侄女出門,家姐不知。”
“哦?”
閑談的氣氛驟然緊繃,張大海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會客廳一片寂靜。
張大海是知道這繼姐妹之間的齟齬。趙家那點事兒,閔州這地兒都傳遍了。這不知事的小姑娘張口就提起種茶一事,他理所當然想到私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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