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三兩步上前,匆匆了行禮便直說來意:“二姑娘,家主今日在府上,請二姑娘一並去用晚膳。”
徐皎然若是人在府上,一般均會與他一起用膳。趙瑾玉經過這幾個月的時時相對,已經有些習慣了。於是點了點頭,他道:“你且回復了姐姐,就說我去換身衣裳,一會兒就到。”
趙瑾玉身上染著水汽,雖不狼狽卻也不太齊整。小丫頭了然,躬身又行一禮,轉身就匆匆往回去。
換了身衣裳過來,晚膳已經擺上了。
趙瑾玉看著端坐主位的徐皎然,一身玉色衣裳一根玉簪一根青色緞帶,嘴角掛著風輕雲淡的笑。他突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這身打扮,是上輩子她最常用的打扮,也是他最熟悉的。
徐皎然對自己素來十分清楚,她就是越簡單越奪目,所以從不需過分矯飾。
然而趙瑾玉的眉頭皺起來,心中別扭感頓生,近幾個月養出的面對徐皎然的平和心態似乎被打破了。
第17章
厚顏的請求
次日,徐皎然按約定去了謝府一趟。
謝芝平雖說還有些拿腔拿調,但大意是認了徐皎然為主。利弊盤算清楚,字不會生出不甘願。目前來看,此女子雖還未展開手腳,憑這雷厲風行的做派,將來成就定然不會弱。
他不知賭這一把對或是不對,但好像並無其他選擇,於是欣然接受了信物。
既說了在東一城扎根,這裡惡劣的生存環境,徐皎然自然要費心改善。至於具體怎麽改善,還需親眼看過在酌情處理。
謝芝平如今一改這半年有一日混一日的懶散,對此事空前上心。這才休息了兩日,便卯足了乾淨領著徐皎然在城內走動起來。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方知東一城的民眾日子過得有多困苦。
街區繞一圈,別說穿金戴銀了,十個人裡頭一半人身上都打著補丁。佝僂著被在烈日下頭竄,面皮子被風吹日曬的成紅褐色,盡顯老相。這還在城裡,若下頭的村子,日子就更別提。
北方缺水少雨,旱地多,且產量不高。
這些糧食還不夠看天過日子的老百姓一家子糊嘴,再一扣除要交給官府的捐稅,剩余的那點兒連養活幾張嘴都夠嗆。
馬車一路從城區往下屬村落行駛,徐皎然坐在馬車裡,車簾子並未放下。
沿途經過旱地,村民一家老小頂著烈日在土裡刨食。四五歲的孩子,還沒人大腿高,就已經熟練地拿著鐮刀割草。不說徐皎然心有些沉,就連素來不管東一城百姓死活的謝芝平也難得面露羞愧之色。
父母官父母官,他被委任到此處從未為百姓謀過生計,烏紗帽有些燙手。
“主子?”長風見徐皎然臉色難看,寬慰道,“自從三年前我們馬場在此處建成,下首的馬場附近的村落已經好過了不少。馬場要人,不少有一把子力氣的都簽了契,拿工錢養家,日子也算對付得過去。”
“哦?”謝芝平愣住,“馬場能養活那麽多人?”
“養不了!”
長風對謝芝平的印象奇差,若非他,徐皎然不會損失那般慘重。
與他說話冷冰冰的,連個眼神都欠奉。轉頭又看向低眉沉思的徐皎然,輕聲道:“但養活一個村子綽綽有余。”
徐皎然沒說話,只是因此被提醒了一件事。若是想快速改善東一城,那到底是尋來高產糧種方便,還是引進商路更便捷?
說來東一城這裡,暫且並未發現挖掘出供養一地百姓的潛力。此地物產匱乏,民風粗野,其他產業強行搬弄過來,憑這些人根本守不住。而任何能掙錢的買賣,若後續無以為繼,則一樣不能長遠。
修長的手指在案幾上慢慢點動,徐皎然心裡有了點盤算,但還沒拿定主意。
“今日且就到這兒吧。”再看也看不出什麽名堂。
“謝大人,”她突然喚了臉頰隱隱臊紅的謝芝平,見他驟然一愣,笑道,“你眉頭深鎖,是有了什麽對策?”
謝芝平舔了舔下唇,“當家……,嗯哼,主子若不嫌棄,屬下字希延。”
謝大人三個字,從徐皎然口中吐出來,當真有些叫人赧然:“實在慚愧,屬下今日也是頭一回看到這番蒼涼場景。”
他又看了眼窗外,聲音裡有了些鄭重,“若說有何對策?也不算,只是一點點小頭緒,且等回去梳理過後再做打算。”
徐皎然點了點頭,似乎同意這說法。
長風命馬夫將車往回趕,到了城內,已經是午時了。
謝芝平似乎雄心勃勃想大乾一場,馬車先在徐府門口停下,徐皎然讓他進來用了午膳再走。他拒絕了,隻說心裡有點想法必須寫下來才安心。徐皎然挑了挑眉,並未勉強,打發了馬車送他回府。
這之後過了幾日,謝芝平折騰出一個公告來。
他的目的簡單,直說誰家有祖傳的手藝,且都來衙門備案。不論大小,必須告知。其後若經縣令審查值得扶持,縣老爺將親自撥付一定銀兩,供此人經營。只需遵守兩條,經營順暢後,必須償還且活契雇傭當地百姓。
怕不識字人太多看不懂公告,他還專門找了衙役敲鑼打鼓廣而告之。
此消息一出,當即一片嘩然。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