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著腿,跌跌撞撞地撲過來。小心翼翼地去探了下宋母的鼻息……沒氣了。
他娘死了,他娘好不容易救回來,又死了。
宋玠雙眼血紅,他一個從不愛與人動手的讀書人。摸起牆角的鋤頭,不管不顧地衝堵在牆角的幾個打手砸過去。
打手們本來得到命令,不能傷了宋玠,其他人死活不必管。
原本束手束腳的還有幾分顧及,被砸了一身血之後就被激起了凶性。他們來身上都是帶了刀的。左右已經驚動了宋家村的人,再怎麽秘密行事也無用。凶性外露的幾人蹭地一下拔了刀。
種地的鋤頭做飯的菜刀便是再鋒利,又哪裡及得上精細打磨的刀。
大刀一揮,就削掉一片牆角,鄰裡立即被嚇退了開。
宋玠一看其中一個直奔妹妹而去。當即顧不上發瘋,一鋤頭丟過去,拽起地還在發蒙上的宋小妹就往外衝:“快走!大夥兒快走!”
此次來的主要任務是抓宋玠,給宋家人一個教訓只是順帶。眼看著宋玠人都要跑了,打手們再懶得跟鄉下土鱉門纏鬥,一刀揮下去,嚇出一條道兒就奔著瘋狂逃命的兄妹兩追去。
等徐皎然知道這件事,宋玠兄妹兩已經滿身血地撲在徐府門口。
徐皎然臉色鐵青,宋昌義好大的狗膽,真當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她冷眼一掃長風,長風點了點頭,拿了佩刀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下人扶著宋玠進門之時,趙瑾玉正巧過來用早膳。
他一身素色衣裙立在海棠樹之下,拔高了好一大截。身姿挺拔,容色傾城。
宋玠從他眼前經過,隻比趙瑾玉高出半個頭。黑黝黝的鳳眸隨著人走動而緩緩轉動,趙瑾玉眼尾斜挑,靜靜地打量狼狽不堪的宋家兩兄妹。
宋玠瞥了他一眼,轉頭跪在徐皎然腳下:“主子……”
此時的宋玠,披頭散發,衣裳被血水染得斑駁不堪。在他身旁,站著的宋小妹神色懵然,一動不動好似木偶。
宋玠低著頭,身子繃得好似一張拉滿的弓,卻奇異的一滴淚都未曾流下。
“要血債血償麽?”
徐皎然聲音很輕。
“要。”
“嗯,我會替你報仇的。”
白皙如玉的手撫摸了宋玠髒汙的額頭,趙瑾玉眼尾眯了起來,就聽她道,“今後,你跟小妹,就住在我這裡吧。”
“……好。”
十日後,西風城宋家,被一夥窮凶極惡的馬匪洗劫了。
府上一共十六口人,除了關在後院瘋瘋癲癲的方姨娘和兩個牙牙學語的庶女還在哭,宋昌義搶來的姨娘們都跑了。而宋大人和宋夫人,以及清晨才從勾欄院回府的宋大少爺因為不巧撞上馬匪正臉,均死於血刀之下。
若說之前宋玠還有些少年意氣,經過宋母之死,是一點都看不到了。
他整個人都沉了下來,安靜得不像個十七歲的少年。讀書也不在得過且過,若非其他事,他恨不能十二個時辰都泡在書房中。如今除了宋小妹和徐皎然,誰也無法牽動他的情緒。
趙瑾玉捏了捏下巴,有點心煩。
……他也該離開這後院,出去走動走動了。
作者有話說:
我回來啦!
第20章
撞了人
徐皎然引進東一城的頭一項,就是醫館。
物資匱乏對徐皎然來說,不是問題。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她手中捏著足夠的財富維持東一城繁榮。這三年她看似躑躅不決,實則在考察此地百姓的習性。若當真懶惰無能,她亦不是活菩薩。
不過幾年下來,結果令人十分滿意。
東一城的困苦根源於地域偏遠,土地貧瘠。此地百姓雖行事野蠻,民風卻十分淳樸。約摸當地教化不如大周腹地的緣故,大多數人品性尚可入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少有懶惰之人。
如此,徐皎然放心了。
尋了與謝芝平商議,耗時兩個月,在城內落成了三家醫館。
頭一個坐館的大夫定了李大夫。
李大夫隨徐皎然來過幾次,對此地赤腳大夫不滿已久。
一個撞傷都能開錯藥吃死人,旁的病就更沒指望了。古話說醫者父母心,這話於李大夫最適合。收到關西的信件,他顧不上家人反對,背著看病的家夥帶上最心儀的徒弟就上了徐府的馬車。
醫館開張的當日,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身為縣令老爺的謝芝平特意親自去鎮場,東一城一半的人都來瞧熱鬧。當初宋母那事兒傳得神乎其神,整個城都傳遍了。這一過來,聽人說裡頭坐館的老人家就是那位神醫,看熱鬧的人差點沒把門給被擠碎了。
誰身上沒點兒病痛?能救命的大夫就好比那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除了李大夫,另兩家晚幾日開張,也重金挖了醫術了得的大夫來。接連三天醫館開張,熱鬧鬧得連鄰城人都聽見了。這一打聽就也聽說了宋母的事跡,東西南北四城情況差不了多少,如此都湧進了東一城。
一時間,病患絡繹不絕。
徐皎然默默看著,對此一切樂見其成。
扎根東一城的話不是說著玩兒的,她務必需要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地方。這個地方安定且不會被有心人納入眼中,東一城正好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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