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本來就打算趁著這幾天的功夫,好好暗示一下凌衝霄殺妻證道的事,只是苦於不知如何開口,沒想到被拖延症害苦至此。
出乎意料的是,從來行動果決的少年這個時候竟然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夏連翹心中一動,驀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你,你不會也?”
濡濕的眼睫顫動,幾乎立時便同凌衝霄那雙漂亮冷清的鳳眸對上目光。
鴨殼青的眼白,兩丸黑水銀般的瞳仁此刻亮得驚人。
四目相對間,夏連翹心裡一跳,下意識防備道:“你、你別過來!!”
凌衝霄:“……”
少年漂亮的臉蛋一黑,嗓音生疏,一字一頓,執拗得刻意,“我、不、過、來。”
隻微微偏過頭,烏發如流水般滑落耳側。
凌衝霄的反應簡直是坐實了他也中招的事實。
夏連翹幾乎徹底絕望了。
少年眉尖稍稍擰緊,知曉她此時恐懼,“你放心,我必不會對你不軌。”
夏連翹有氣無力:“我謝謝你。”
凌衝霄:“……”
沉默半晌,忽掣出室內裝飾用的寶劍,劍刃朝內,朝虎口落下一道寸深的傷口,
鋒銳的劍刃割破掌心,鮮血霎時淋漓而下,凌衝霄眉眼低斂淡淡,似乎不覺痛楚。
這點欲念平日裡對他而言,自算不得什麽,但如今他與陳玄感同身受,夏連翹又怕他圖謀不軌,少年性格孤傲冷峻,不惜在她面前劃傷用劍的掌心,也要以定其心,以安其神。
更是少年郎以證自身傲骨,表明自己絕無這般下作的念頭。
看到凌衝霄人狠話不多的模樣,夏連翹這才稍稍打消了點防備心,強打起精神,企圖跟凌衝霄商量著來解決眼前這個困境。
孰料還未等她開口,下腹就像是被人揍了一拳,疼得夏連翹來不及呼痛,抱著小腹冷汗刷地便又落了下來,
丹田內氣機亂走,腹痛如刀攪,這個熟悉的痛楚,
是幻境那一點真識!
每當她跟凌衝霄不按劇情走的時候,這幻境一點真識便以此為要挾,疼也就罷了,真氣亂走,長此以往,最主要的是對修士修行有損。
疼痛與微妙的痙攣混合在一處,連翹強忍住這古怪的感受,一聲不吭地死死咬緊牙關,大腦飛快運轉。
“凌道友,”她試探著開口。
沒想到一開口,嗓音柔媚到近乎不可思議,甜膩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不像是在商量正事,倒像是在撒嬌喊情哥哥。
凌衝霄眼睫隻微微一動,便置若罔聞,“道友所言何事?”
夏連翹臉上發燙,只能權當沒注意到,繼續道: “看來這鏡中真識是非逼你我——我有個想法,不知道有沒有用。”
她想的是,他們要是不走劇情就出不了破妄鏡,
蕭凌波的心魔到底是什麽,又如何破除,除了蕭凌波幾乎無人知曉。
這簡直就是無解的死題。
可不代表她跟凌衝霄就不能打擦邊球。
深吸一口氣,夏連翹的腦子裡忽然冒出個大膽的想法。
陳玄殺妻證道是因為彼時他修煉正在關鍵時刻,蕭凌波壞了他的道基,為證道心,陳玄才殺妻正道,
壞道基是由於欲念動,清水源化濁水源。
趁著這段時間她也惡補了不少道書,
煉精化氣,這個精分先天之精與後天之精,這個後天之精才是交媾之精,即為陰精,道家稱之為濁水源,采之無用,而成幻丹,陳玄雖勉強采之,妄圖以煉成真氣,卻還是徒勞無功,無情道修行功虧一簣。
所以重點根本不是交媾,也不一定要為愛鼓掌,凌衝霄自己動手應該問題不大?
看著眼前這一板一眼冷清如雪,烏發瑩潤如照,面色難看的小少年。
夏連翹磕磕絆絆地開口,“所以我想症結或許出在此處……”
那麽問題來了,她要如何委婉地勸說凌衝霄自己做手工呢?
絕對、絕對會被一劍劈成兩半的!!
自她說出自己的想法之後,室內就陷入一片冷淡的死寂,水殿風來,玉渠細浪,潺湲不絕。
凌衝霄雖然沒一劍劈了她,但也沒作任何回應。
夏連翹幾乎哽咽了:“你能不能,能不能自己動手?自給自足?”
過了良久,凌衝霄終於皺眉緩緩開口:“何謂自給自足。”
夏連翹瞪圓了眼,“你不懂嗎?”
“就、就是。”
嗚嗚嗚嗚。夏連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就是……”她含糊不清地解釋。
“我不會。”微冷的嗓音響起,颯然如春冰碎,透著股清冷。
“……”觸及到她的視線,
凌衝霄眼裡掠過一點複雜,側頭移開視線,複又生硬地說:“我不會。”
夏連翹:“你你你難道沒自己動過手嗎!”
“那你早上早上……”
“……”
凌衝霄抿唇:“若出現無欲陽舉之兆,當用回陽功將其收回。”
夏連翹徹底傻眼,迷茫地睜大雙眼,眼淚還掛在眼角:“你的意思是,你從未,連夢()也未有過嗎……”
這還是劍修嗎?
這是忍人超人吧?!
第22章
沒想到的是凌衝霄給她的回答更加炸裂, 他問她:“何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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