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能從凌守夷的身上看到點那個凌真君淡漠的目光。
夏連翹這一刻從未清醒地認識她,她其實並不了解凌守夷,她對他還知之甚少。
似乎是方才才殺過陸永年,凌守夷渾身上下殺氣依然不絕,眉眼冷凝如千年寒冰,渾身上下正是最興奮的時候。垂眸望向她時,烏沉的眼底還殘存著淡淡的殺興。
他既對她毫不設防,她又怎麽能因為這件事害怕他?
陸永年不該殺嗎?
該殺,殺得好。
她必須要習慣這個世界的生態。
深吸一口氣,夏連翹鼓起勇氣,舉袖拭去他眉睫上的鮮血,與他四目相對,“辛苦。”
“嗯。”凌守夷闔眼應她一聲,周身躁動四射的殺氣一點點平息收攏,乖順地如同趴臥在主人腳下的小貓小狗。
再睜開眼時,他眸光已複歸清明澄淡,精光爍爍,恰似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劍被收入匣中。
凌守夷:“我無礙。”
宗門大比,規則在前。
哪怕明知凌守夷是有意斬殺的陸永年,但有陸永年釘上淬毒,暗箭傷人在前,眾人反倒不好說什麽。
今日隻比這一場,陸永年身死道消,眾人也漸漸散去,一路上,還在不住竊竊私語,低聲議論。
夏連翹特地多留意了一眼凌守夷的神情,他神情如初,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正在這時又有幾個修士經過,將說話聲送入耳畔。
“這凌衝霄到底是何方神聖?這屆大比的魁首莫不是要落到他頭上?”
“劍修善戰,他是正陽劍修這也難怪,聽說又在小寒山據了一峰,年輕輕輕,已是正陽峰主,陸永年死得並不算冤枉。”
其中一個修士笑起來,“看來那位大小姐也要被他抱得美人歸咯。”
幾人正說笑間,斜刺裡忽然插入一道清脆的嗓音,“美人歸?什麽美人歸?”
幾人一愣,循著聲源望去,只見一個白皮膚,綠羅裙的少女正好奇地望著他幾人。
一雙杏眼顧盼生輝,對上他幾人視線,少女眉眼一彎:“抱歉,在下無意中聽到幾位大哥談話,給幾位道個歉。”
女孩兒,或者說,夏連翹打了個稽首,這才又好奇地眨著眼問,“不知幾位大哥說的抱得美人歸是什麽意思?”
她年紀小,生得白嫩,圓臉大眼,看著尤為俊俏討喜,和藹可親,一雙杏眼神光活潑。
那幾個修士也不惱,笑起來,雖覺得她生得有些面熟,也並未多想。
隻道:“道友是女修,怕是不知這其中的門道。據說,這次宗門大比,奉天宗宗主司馬真人要將其女司馬大小姐許配給大比魁首呢。”
許配給大比魁首??夏連翹一驚之下,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怕這幾位大哥看出蹊蹺,她忙斂心神,客客氣氣與他們道別,這才提步回到凌守夷面前。
未免驚動這幾人,她詢問他們時,沒敢讓凌守夷上前。不過,修士目力耳力不凡,相信凌守夷在一旁也聽得一清二楚。
夏連翹頓時有點兒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凌守夷。
她想,她現在已經明白司馬元蘅葫蘆裡到底在賣的什麽藥。
……她這是要逼白濟安奪得魁首,娶她為妻啊。可她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司馬元蘅還讓她奪魁?夏連翹猶豫,總不能她奪魁之後,司馬元蘅對他老爹說,她不搞百合,求他爹收回成命?
夏連翹:“……”
總覺得、不像是假的。
她現在不清楚的是,司馬元蘅是真心想殺李琅嬛,還是想以李琅嬛身中的奇毒相要挾,來控制白濟安。
……不論出於何種原因,都難改琅嬛受傷中毒的事實。她只怕凌守夷會遷怒老白,給兩人稍加緩和的關系雪上加霜。
想到這裡,她心裡一緊,抬頭望向凌守夷。
凌守夷還是一派平靜模樣。
她心裡忐忑,開口也不免遲疑,“小凌……?”
凌守夷:“何事?”
“我……”夏連翹一時語塞。
凌守夷淡淡:“你有心事。”
“我……”
凌守夷微微垂眸,直接戳破她心事:“你怕我對白濟安動手麽?”
夏連翹呆呆地看著他。
凌守夷:“怕我遷怒於他?”
夏連翹:“……”她只是覺得自琅嬛受傷之後的凌守夷非常陌生,渾身冷淡克制到了極點。
她抿唇: “你明明說過,已經不再計較他了。”
凌守夷沉默。
其實夏連翹與他心裡都很清楚,這幾日以來的親昵不過是水中月,霧中花,夢幻泡影。
他們默契地掠過不提,不去觸及,不去驚動。
但矛盾依然是矛盾,依然是橫亙在二人之間的天塹。
夏連翹能感覺到凌守夷有自己的打算,他性格矜冷倔強,往好處說,便是從一而終,百折不回,往壞處說便是偏執。
她和凌守夷骨子裡其實還有點兒相似之處,就算戀愛也不會輕易為對方改變自己的原則與處事方式。
“我真的很害怕。”夏連翹輕輕地說。
凌守夷皺眉:“連翹,我不明白,你為何如此執著怕我傷他。”
“白大哥為人正直,又是我父親好友。”夏連翹越說嗓音越低,這理由無力得讓她自己都覺得泄氣,“這一路走來,白大哥對那我照拂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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