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是在想這個麽?李琅嬛微訝,“我?”
“和連翹比我已經幸運太多。”李琅嬛躊躇著解釋,“若不是連翹替我殿後。”
白濟安倏忽打斷她,“你的傷勢如何?”
李琅嬛:“……好多了。”
白濟安不信,“我看看。”
李琅嬛僵硬半秒。
在白濟安不避不讓的目光之下,終於無奈放棄,捋起袖口,讓他察驗。
道道鞭痕劍傷,深入肌理,雖然絕大部分都已經結痂,看著還是觸目驚心。
這只是能展露給他看的冰山一角。
在無人知曉的其他部位,傷勢或許更加觸目驚心。
白濟安直看得沉默下來,半晌才松開她手腕,喉口發澀:“抱歉……是我不好,若我早些出關。”
李琅嬛搖搖頭,把袖口重又捋下來,“這與你無關,白道友……我只是……”
怎麽或和他無關呢?白濟安心裡說不上來什麽滋味。
她總是這般……
看似不拘一格,爽朗疏闊,內心卻藏有許多輕愁,許多秘密,不論遇到什麽事寧願一己承擔,絕不肯麻煩旁人。
明明只要稍微撒個嬌……
白濟安回想自己曾遇到的女孩子,女孩子大多都是柔軟的,惹人愛憐的。
可她不是,她寧肯將自己活成一塊頑石,一把鐵劍。
或許是月色太好,李琅嬛輕輕抿了抿唇瓣,輕聲開口,“這傷對我來說倒不算什麽,我只是深恨自己無能。”
白濟安:“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好嗎?李琅嬛難得有點兒迷茫。
如果她真做的好,為何玉露甘霖會破碎,為何散落的甘霖會被有心人利用,為禍一方,牽連眾人至此?
若沒有玉露甘霖相助,單憑錢玄祖個人的修為或許也很難走到今天這一步……歸根到底是她護寶無力,無心之失釀就大禍。
李琅嬛不欲讓白濟安擔心,便不曾開口。時至今日,白濟安還以為她只是個無門無派的普通散修。
搖了搖頭,努力甩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李琅嬛笑著轉移了話題,“白道友也不要總是關心他人,不妨說你自己的事?”
白濟安彎了彎唇角,興許是看出她轉移話題的心思,卻並未戳破:“我自己的事?”
李琅嬛想了想:“比如說,那位司馬道友?”
“李道友很在乎她嗎?”白濟安不答反問。
“我聽說這位司馬道友美貌絕倫,”李琅嬛笑道,“不知確有此事?”
白濟安忍不住又多看了李琅嬛一眼,她眼裡乾乾淨淨,閃爍著淡淡的好奇。除此之外,便再無旁的情緒。
白濟安心裡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
既覺得果然如此,若非如此,便也不是琅嬛。可心中又突然升騰起一股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與悵惘,唇角不自覺苦笑。
流連花叢白公子,從來不乏女子投懷送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同一個少女身上吃癟,這話說出去也未必有人肯信。
他尊重女子,善待女子,了解女子,卻在對上李琅嬛時,常常有束手無措之感。
他所謂的風度與魅力在她身上全然行不通。
就像是投石落入湖中,雖偶泛漣漪,但湖心依然澄澈、明淨。
他已見過太多美人,司馬元蘅就算再美,對他而言也不過紅顏枯骨。
反倒是李琅嬛。一看到他,他便覺得心底很平靜,很安寧,連日以來的疲憊盡數冰釋。
只是看著她,他便覺得心滿意足。
“確實是個美人。”白濟安給了淡淡的,中肯的回復。想了想,又忍不住問道,“琅嬛你緣何問這個?”
李琅嬛怔了一下,審慎地回復,“因為……白公子總是栽在女人的手裡?”
白濟安一怔:“……”
這話他仔細想想,好像確實不能反駁,從二人初見面開始,一直到如今,這一路上,他確實曾因為女人吃過不少苦頭。
就比如他與李琅嬛的初見。
二人的第一次見面實在算不得多美好。
當時李琅嬛下界歷練,為行動方便,從來以男裝示人。
而白濟安還是那個尚在江湖上小有名氣的浪蕩子。
路經瓊州琢玉城時,心血來潮,打算去拜訪自己一位紅顏知己。
城中有霧妖作祟,此妖能透過人的七竅,深入人五髒六腑。
白濟安那位紅顏知己不幸中招淪為霧妖傀儡。李琅嬛一路追查到此,見她已無藥可救,保險起見,一劍斬殺了。
卻不料被白濟安撞見,以為她是害人性命的凶手,為替朋友報仇,硬生生咬牙一路追殺她三天三夜,李琅嬛俱都默默忍耐下來。
直到霧妖現身,少女眉眼冷冽,一劍斬殺了霧妖,這才忍無可忍,回眸望著目瞪口呆,形容狼狽的白濟安,道:“歡迎閣下踏入仙途。”
至此,修仙界的大門緩緩向白濟安敞開,展開一幅人、妖、仙並存的詭麗畫卷。
李琅嬛是他修仙路上的引路人,對白濟安的意義與旁人皆為不同。白濟安很難解釋他對李琅嬛抱以什麽樣的感情,卻知曉她在他心中的地位遠勝過旁人。
說到這裡,白濟安靜靜看著她鬢角的月光,心底仿佛也有一汩月光流動,驅散連日以來的疲倦。
彎了彎唇角,白濟安這才徐徐開口:“琅嬛,你何時變得如此促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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