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時眸中一片清明,她提筆潤墨,將那份名冊和地契中的信息默了出來。
戌時,玉泉宮燦然的燈火點綴在群山之間,宛若仙人之境。
聽雨軒,柳姬驚異地看著面前這份墨跡初乾的名冊,問道:“這從哪兒弄來的?竟比官府登記的還要詳實。”
趙嫣輕搖紙扇,頓了頓道:“這個你無需知曉。地契的買主我已讓孤星去查了,唯有這份名冊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快幫我瞧瞧。”
“失蹤的人都在這了?”
“十之七八吧,時間有限,我隻記住了這麽多。”
柳姬認真掃視一眼,而後擰起英氣的眉:“這些孩童及少女失蹤的日子,有些古怪。”
說著,她單腿蹦躂著取了朱筆,又坐回案幾旁,將幾個日子圈給趙嫣看,“每逢失蹤案頻發,都是在月初月末幾日,而每逢月中則太平無事……殿下不覺得奇怪嗎?”
趙嫣搖扇的動作慢了下來,思索道:“除非月中是什麽特殊日子,他們不能作案。”
對了,根據孤星之前蹲守得來的情報,似乎每逢臨近月中之時,趙元煜便會悄聲溜出城去,數日方回。
這兩件事之間,必有關聯。
“難道他們擄人還講究黃歷,月中不宜出行?”
想到什麽,柳姬又蹦躂著去了裡間,一陣翻箱倒櫃,拿出來一本半舊泛黃的冊子蹦躂出來。
趙嫣起身扶了他一把,好奇道:“什麽書?”
“《陰陽大和錄》。”
見趙嫣迷茫,柳姬難得別扭一回,抬手抵著鼻尖輕咳一聲,“就……講房中術的。”
趙嫣愣然,而後慢慢睜大眼睛。
“來玉泉宮,你為何會帶這種書?”
“以前掌事宮女塞來的……好吧,我自己也有興趣研究。”
柳姬坦蕩承認了,揉了揉略微發紅的耳尖道,“這本書上寫了,男子月中陽氣最盛,夫妻若要生小孩,這幾日同房正合適……”
見趙嫣也湊過腦袋來,柳姬忙一把合攏小黃本子。
“殿下是女孩子,不宜看這些。若讓趙衍知曉,非得跳出來痛罵我不可。”
話音剛落,她與趙嫣齊齊一怔。
若真能讓趙衍活生生站在眼前痛罵,又何嘗不是好事?
見柳姬面露懊惱,趙嫣忍不住笑道:“你也是女子,為何就看得?”
“我……”
柳姬避開視線,嘀咕一聲,“我又不算。”
這麽一插科打諢,趙嫣反倒思緒清晰了些,回歸正題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月中陽氣盛,那些被擄走的小少女就是被抓去同房生育了,故而月中才不見犯案?”
不,說不通。
未及笄的少女還未徹底長成,於生育不利,要抓也應該抓成年女子才對。而且那些未滿四歲的男童又作何解釋?
除非對方的目的不是為了生育,而是……
“采陰補陽。”
柳姬適時接上話茬,“此書上說,處子氣息純淨,最適合采補。如此一來就說得通為何會有小童失蹤了:大玄崇道,宣揚人有五髒之氣,而心陽最盛,童子心頭血被譽為純陽之氣,傳聞有倒陰還陽之效……”
寥寥數言,編織出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
趙嫣終於明白為何聞人藺不許她插手此事,為何明明肅王府查到了失蹤案的諸多線索,卻遲遲不曾拿人結案——
因為此案涉及神光教道義,而神光教的頂峰,站著當今天子。若讓天下知曉有人借求仙問道的名義草菅人命、屠戮稚童,將案情真相擺在明面上,那無疑是在打皇帝的臉。
或許,聞人藺在斟酌。又或許他有別的企圖。
可趙嫣等不及了。若趙元煜真的是幕後元凶,父皇要粉飾太平,肅王心思難測……那整個大玄能治得了雍王府的,還能有誰?
炎炎夏夜,竟衣衫寒透。
趙嫣擱下紙扇,沉聲問:“柳姬,這個月陽氣最盛的日子是何時?”
柳姬掐指算道:“十一至十三,這三天。”
只有不到五天時間了。趙嫣心下一沉。
看出了她的想法,柳姬肅然半晌,開口道:“當初趙衍好不容易走到能代理朝政這步,手下多少有幾個能用的人,可即便如此還是丟了性命。如今殿下只有孤星帶來的二百東宮衛,以及一百名為保護、實為監督的禁軍……”
趙嫣明白柳姬的意思:她手下能調用的人太少了,若上報皇帝,只怕也是個一拖再拖、息事寧人的態度。
“要動錦雲山莊,未必需要我親自出頭。”
趙嫣抬起落滿暖黃燭光的眼睫,輕聲道,“朝中有人比我們,更想救出那些孩子。”
柳姬一愣,回過神來:“殿下的意思是,兵部侍郎岑孟?”
……
幼妹岑毓已經失蹤二十天了。
岑孟雙目赤紅,胡子拉碴地遊走於大街小巷,因為一路上問了太多人,他的嗓子已經沙啞得說不出話,只能拿著小妹的畫像著急比劃。
連他的同僚都說,十四歲的水靈姑娘,想想都知道會被賣到什麽地方去,只怕找回來也沒有個人樣了,還不如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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