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副將蔡田抱臂靠著宮牆,看著身邊這位愁眉不展的仁兄,終是忍不住問:“你到底怎麽了?自從蓬萊苑出來,就心事重重的。”
張滄的確有心事。
先前他送藥時,撞見毒發的王爺懷中抱著一人。因那人身量纖細,王爺又舉袖護得緊,是故他下意識以為那是個赴宴的女公子,只是那片露出的淺緋色衣角,怎麽想都覺得眼熟。
直到張滄眼睜睜看著東宮侍從聞訊而來,將太子從鶴歸閣扶了回去,他才一拍腦袋想起來:難怪眼熟呢,這不就是太子殿下的衣裳嗎!
回過神來,八尺大漢張副將不由悚然一驚。
難怪王爺二十來歲了,連一個女人都沒有過!應酬時的舞姬不說,便是下面孝敬來的美人,他也從不多看一眼,一應打發乾淨。
卻原來是投其所好投錯了路,王爺喜歡來旱的。
千年老狐敢欺龍,那魄力,嘖!
張滄震驚歸震驚,但跟了肅王這麽多年,嘴還是嚴實的。可這麽大一樁秘辛壓在心頭,憋久了,就容易胡思亂想。
他摸著自己的下巴,又曲肱比了比壯實的肌肉,問蔡田:“你覺得我長得好看不?”
蔡田看著他胡子拉碴的臉,眼角一陣抽抽,面無表情道:“見過門上的鍾馗像嗎?是你親兄弟。”
張滄欲反駁,吸一口氣,又重重歎出:“你不懂!”
“我怎的不懂?”蔡田奇了怪了。
“那我問你,明明你跟著王爺的年歲更長,為何王爺卻偏生將我放在身邊伺候?”
“因為你四肢發達卻頭腦粗苯,乾不了傳信刺探的活兒,只能留在王爺身邊長隨?”
蔡田忍不住說了實話,張滄自是不服。
“說你不懂了吧!那必然是我生得比你孔武英俊,更招王爺喜歡。”
說著,張滄似乎又發現了新的難題,飛揚的眉毛又瞬時耷拉下來,仰頭對月唏噓,“可我隻喜歡大屁-股婆娘,只怕是……要辜負王爺厚愛了。”
“……”
蔡田撇頭“呵”了聲,白眼翻到後腦杓。
東宮的側門就在此時開了,聞人藺身姿頎長挺拔,踏著滿地月色花影緩步出來。
宮牆下的燈火那樣明亮,卻映不暖他霜白的面容。
方才還信誓旦旦要“辜負厚愛”的張滄立即搓手迎了上去,殷勤放下車凳道:“王爺今日是宿在鶴歸閣,還是回王府?”
抬靴剛踩上腳凳,聞人藺忽的頓了頓,抬掌捂住嘴唇,極低地咳了聲。
片刻松手,蒼白的掌心已有了一小片暗紅的血跡,格外觸目。
蔡田面色微變,忙移了站位,擋住不遠處東宮衛的視線,低聲問道:“王爺服用解藥之後是否沒有好好休息,怎會突然如此?”
張滄道:“王爺本就操勞了一個下午,入夜又急著趕來東宮,哪裡顧得上休息?”
聞人藺本人倒是頗為平靜,仿佛方才吐出的並非他的血。
他略將指節一蜷,面不改色地上車,從懷中摸出一方柔軟的帕子拭了拭掌心,慢悠悠道:“回府。”
車內有盞紗燈,聞人藺借著燈一瞧,才發現用來拭血的布料並非什麽帕子,而是他下午裁下來的一截束胸。
束胸齊整的斷裂處還烙著那抹兌水般的淡紅,與他方才吐出的濃重暗紅色交染在一起,如同一幅靡靡豔麗的春圖。
收拾床榻前,他鬼使神差地將這方布料疊好,揣進了懷中。
聞人藺眼底暈開些許綺麗的笑意,淡色的唇線因血氣而染了幾分豔色,改了主意:“去鶴歸閣。”
來日方長,但願小公主別讓人失望。
……
趙嫣心事重重,輾轉難眠。
好不容易合眼,總被光怪陸離的噩夢驚醒,一會兒是趙衍身死的場面,一會兒是她身份暴露的驚惶。
捱到後半夜,小腹又隱隱墜痛起來,起來一瞧,竟是提前一旬來癸水了。
流螢立即將弄髒的衣褲拿去秘密燒毀,又伺候著趙嫣擦拭更衣,等折騰完畢,燭火黯淡,窗外已天色漸亮。
一宿未眠加上身體不適,趙嫣的精神著實算不上太好。
流螢捧來了乾淨的衣物,看著主子的面色半晌,不忍道:“要不殿下還是歇息兩日吧,奴婢請張太醫作證,為殿下告個假。”
趙嫣坐在床沿,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托著下顎,皺眉搖了搖頭。
“父皇尚是第一次讓東宮代他主持宴會,還沒處理妥善就告病假,父皇會怎麽想?”
趙嫣深吸一口氣,取來衣物艱難披上,吩咐道,“讓李浮將批好的折子取來,備轎入太極宮。”
流螢知曉主子是為了大局在強撐,雖心疼卻也不忍阻攔,隻好下去安排。
人力轎輦不如馬車平穩,平時一顛一顛的悠閑晃動,此刻與趙嫣而言卻無異於酷刑。
她的腰本就酸痛,加上癸水,酸痛加倍。
更難以啟齒的是,那處也頗為不適,顛簸起來更是腫痛。
趙嫣靠著車壁,扭動身子略微抬起一邊股,片刻,又換另一邊,試圖稍稍減輕那股疼痛感,然而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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