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的女子不好找。
“誰說不好找?”
沈驚鳴不知何時醒了,以折扇挑起柳白微尖尖的下頜,又看了眼趙衍,不正經地調侃道,“眼下不就有兩個麽?”
柳白微長得不太男人,他習慣了眾人以此打趣,卻沒想到沈驚鳴這個浪蕩子竟敢連太子一起取笑。
不由炸毛,翻了個白眼怒道:“滾。”
太子本人倒是毫不介意被說“美人”,握拳抵在唇邊輕笑一聲。
柳白微打鬧夠了,大剌剌抱臂倚在書架旁,說:“我可以一試。”
趙衍訝然地望向他,連沈驚鳴也收斂了臉上的玩世不恭。
柳白微道:“即便有那樣一個女子,也不能保證她行事謹慎,心地忠誠。我擅丹青,可以脂粉修飾喉結與五官,再加上殿下幫忙遮掩,許能蒙混過關吧。”
趙衍斂神:“白微,明年會增設恩科,你若扮成了女子則會錯過……”
“我來明德書院,本就是為了藏身。能有機會藏到東宮之中,自是更好。”
柳白微佯做輕松地抻了個懶腰,哼道,“再說了,等我恢復身份,你們或許都已成為朝中肱骨,我入朝坐享其成,豈不輕松痛快?”
於是眾人都笑了起來。
“如今新政草案初步形成,不如就以十年為期,立個字據共勉。”
沈驚鳴執筆提議,“不管身居何位,吾皆願以死踐諾。”
月下飛蛾撲閃,義無反顧地飛入燈罩之中。
趙衍沉吟,向前一步提筆,於卷軸末尾鄭重補上兩行小字:此生願效拂燈夜蛾,雖死而向光明。
“拂燈……妙,甚妙!”
沈驚鳴撫掌大笑起來,“你我皆為撲火之蛾,不若就以明燈為號。太子殿下有吩咐時,便於東宮嘉福高樓上掛高燈一盞,我等見了信號自會集結於鏡鑒樓,商榷殿下指令。”
眾人皆點頭稱“可”。
他們中有的已是接近而立之年的貢生,有的還是十多歲的少年,無一例外,相繼虔誠而莊重地在小字後寫下自己的姓名。
想起什麽,趙衍抬頭朝門外盡職戍守的兩人看了眼,笑道:“阿行,仇醉,你們也來。”
自前朝元安太子暴斃以來,皇帝都會為太子選一“影子”同住同行,關鍵時刻使其李代桃僵。
阿行是趙衍的“影子衛”,主仆一般年紀,身形樣貌有七八分像。
影子行於暗處,本沒有名字,是趙衍從自己的名字“衍”中分了一半給他,取名為“阿行”,並告訴他沒有誰生來就是誰的影子,人行於世,當為自己而活。
阿行受寵若驚,踟躕不敢向前。
他這樣卑微的身份,怎配在這份千斤之重的卷軸上落名?
“若無你們日夜守護,我等又如何能安心籌劃這些?”
趙衍溫聲勉勵,阿行這才敢接過潤了墨的筆,在卷軸末尾一筆一劃寫下一個小而端正的名字。
他將筆轉交給了身後的仇醉,仇醉直直地杵著。
“我不識字。”仇醉說這話時沒有半點羞愧。
但沒有人笑話他,連內斂的程寄行都主動開口道:“無礙,蓋個手印或是畫個別的什麽也可。無非明志互勉罷了。”
仇醉這才握拳似的抓住那隻筆,生疏且緩慢地在最末的位置畫了幾條扭曲且粗糙的線條。
柳白微擅丹青,一見這畫技就直擰眉,古怪道:“仇兄,為何畫了個煎蛋?”
仇醉沒有解釋,他畫的不是煎蛋,是梅花。
回憶淡去,明德館鏡鑒樓中那群意氣風發的年輕人,終究沒能走完他們約定的十年。
趙嫣靜靜聽柳姬敘說來龍去脈,指腹撫過那一個個或狷狂或端正的名字,仿佛還能感受到當時的余溫。
有人泄露了他們的革新內容嗎?趙嫣猜測。
那人能仿她的字跡,必是對她與趙衍十分了解的人。神光教、士族、皇親……所有被趙衍觸動利益之人,皆有可能為幫凶。
趙元煜與勞什子“仙師”牽扯不清,神光教這條線是跑不掉了。
有空還得親自去沈驚鳴等人的家中走一趟,或許能查到些許蛛絲馬跡。
趙嫣將趙衍的絕筆信與卷軸揣入袖中,心事重重地回到觀雲殿。
流螢迎上來,欲言又止。
趙嫣順著她的暗示看去,才發現聞人藺不知何時到了觀雲殿,正垂眸倚坐於宮椅中,一手曲肘搭著扶手,一手隨意擱在膝頭,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著。
那極富力量感的修長手掌上,一枚淡紅的牙印隱約可見。
見他等候在此,趙嫣莫名有一絲絲心虛,忙將袖中的卷軸藏緊些,輕聲道:“夜已深了,肅王怎會在此?”
聞人藺聞言抬眼,輕淡道:“本王來不得了?”
趙嫣一怔,回想起昨晚夜深,自己還抱著聞人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今夜問出這句實屬多余,顯得過河拆橋似的。
她剛欲辯解,便見聞人藺看向她攏在袖中的手,低沉道:“去洗乾淨。”
“洗乾淨……什麽?”
莫不是讓她去沐浴吧?大晚上孤男寡女,沐浴一詞聽起來怪曖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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