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藥又不是它的,它偷吃,它是壞兔子。”
陳熙鶴輕輕搖頭:“凡事都有因果,它能偷吃到靈藥,就證明那靈藥冥冥之中是屬於它的,與它有緣,不該吃掉兔子的。”
小女孩:“?”
何清浮:“?”
小女孩匪夷所思地坐起來,她抬起手拍了陳熙鶴一下:“我打你,這證明我冥冥之中就該打你,你不能反手也不能生氣。”
陳熙鶴笑起來:“我當然不生氣。”
小女孩的力氣又大了些:“你真的不生氣?”
陳熙鶴搖頭:“這有什麽好生氣的,時間晚了,你該睡覺了。”
何清浮仔細打量了陳熙鶴幾眼,發現他的所言所行真的很真情實感,她回憶了下不久前看到陳熙鶴時的樣子,當時她一直偷偷跟著它,看見它被幾個調皮小孩用石頭扔,但當時鶴妖眼裡沒有憤恨,更多的是悲哀。
何清浮本以為這種悲哀是陳熙鶴面向自己的,對自己的經歷感到悲哀,可如今看來,很可能不是。
想到就問了,何清浮問陳熙鶴:“剛才你被幾個小孩扔石子…你怎麽想的?”
陳熙鶴歎了口氣:“為他們不值吧。”
“他們還不懂事,我本來就要死了,若是因為他們扔石子讓我更快死去,我不怨他們,他們卻要背上殺生的因果,以後會不好過。”
何清浮:“…….”
何清浮轉頭問小女孩:“你呢?”
“你要是受了很重的傷,還有小孩子打你,你會怎麽辦呀?”
小女孩繃緊了臉,冷哼一聲:“當然是打回去。”
“我都這麽慘了,他們還打我,他們壞,我要打死他們。”
何清浮點頭:“挺好的。”
“你不對勁。”她看向陳熙鶴。
陳熙鶴輕輕皺眉:“你怎麽罵我呢?”
何清浮不欲多言,她給小女孩蓋好被子,道了晚安,然後離開了地宮。
回到寢殿後,她拿出筆記本認真寫道:
【陳熙鶴,鶴妖。】
【小嫁衣,小朋友。】
【陳熙鶴,聖父大菩薩。】
【小嫁衣,乖乖小朋友。】
*
深夜,何清浮把身體控制權還給薑赤溪,但意識依然在活動。
她仔細回憶了遍地宮裡的對話,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太對,在思索了數分鍾後,她忽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陳熙鶴的想法其實符合它的身份。
鶴類在修煉成妖後,便只需飲用山泉水生存,它們可以吃食物,但隻喜歡吃乾淨的食物,山泉水對他們而言是可以當飯的,正是因為如此,許多鶴妖長期脫離人類,甚至從未接觸過人類,山川湖澤洗滌了它們的靈魂,讓它們善意且神性。
對它們而言,傷害他人比殺了自己還難以接受。
這就是鶴妖。
而小嫁衣妖呢?
何清浮認真回想她與小嫁衣妖的相處,發現她也是有妖性存在的,比如對人命的漠視,她曾給小女孩講過民間大盜屠殺整個村落的故事,當時小女孩表情平平,不停打哈欠,聽得都快睡著了。
但她又有正常情緒。
比如被欺負了會立刻欺負回去,會裝聽不懂,會生悶氣,還會欲揚先抑地說話,很能為自己爭取利益。
這些情緒幾乎與人類一致。
綜上種種,何清浮對小嫁衣妖的情況作了總結:
她是一個有正常情緒的妖。
她難以共情人類,無法理解人類的某些做法,但當人類明白她的腦回路後,反而會理解她的做法。
比如何清浮現在就很能理解小嫁衣,能抓住她時不時的生悶氣行為,也能推測出她每次冷著小臉時都在想什麽——
早上冷著小臉是因為做噩夢床還硬,中午冷著小臉是因為菜裡的香菜味太濃,晚上冷著小臉是因為她去晚了且沒有帶新家具和烤玉米。
再比如今晚,小嫁衣妖想給自己取名字,但聽到陳熙鶴說名字要娘親取時,忽然就要睡覺了。
何清浮知道她在想什麽。
可取名字這件事責任太大了,何清浮只要一想到以後會面臨的糾結,就不知道如何維持這段關系,她被架在了抉擇的分界線上,只能過一天是一天。
思及此,何清浮深深歎了口氣。
她起身走到桌子前,拿出日記本,分析自己的思路。
【我不準備把這一切告訴小嫁衣,既然她不問,我就不去解釋她為什麽只能待在地宮。】
【她既聽話又不聽話的,強製要求她不能做什麽,反而會適得其反,而且我又能說什麽呢?說我可以讓你變得更強,問她可不可以和鶴妖一起去某個深山老林找條龍脈躲藏千年,整日吃野果喝河水,讓她以後幫幫人類嗎?】
【這簡直就像是我仗著對方年紀小,在對方還沒有成熟的判斷力之前,在挾恩圖報,而且我對她有什麽恩呢,沒有的。】
【我還沒想好要怎麽做,我還沒想好。】
寫完了,何清浮忽然有些坐立不安,她在床上躺了會兒後,又起身前往地宮。
地宮的大門內,陳熙鶴正在和小女孩聊天。
兩人對話的聲音很小。
“你以前去過很多地方嗎?”這是陳熙鶴的聲音。
“還行吧,”小女孩的聲音懶洋洋的,“我最近總是做夢,想起來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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