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很顯然。
因為哪怕她們對戲的喜好一致,但在這種場景下,她們會做出的選擇完全相反,如果是虞人晚站在門外,必然會一聲不吭地安靜聽完,這種舉動不符合她在能量場中的人設。
所以與她相反的行為,便是她的人設。
即“選項1”和“選項2”。
兩相對比下,“選項2”明顯更合適些——雖然不禮貌但可以表現出自己的能力,符合她奔波數天終於到達羚仁村,擔心被趕出去的心態。
她的人設是孤注一擲的。
哪怕知道會被厭煩,也要引起台上人的注意,畢竟安靜聽完戲又能怎樣呢?伶人在戲台上是入戲的,眼神不會亂瞟的,根本不會關注到門外的她。
想罷,虞人晚看著還有十五秒的倒計時,控制住僵硬的手指,往“選項2”上戳去。
大概是為了說服自己,她一邊選擇一邊小聲道:“我是個流民,我隻想活下去。”
說罷她死死閉上了眼睛。
半秒後,虞人晚是被莫名力量控制著睜開眼的。
她看見門外自己的臉上憧憬又掙扎,在台上人唱詞落下的兩秒,她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事似的,大聲接上了唱詞。
因為行程勞累,她的嗓音沙啞無比,虞人晚心裡難堪得要命,但音調卻越唱越高。
“恨隻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她用手死死把這門框,努力婉轉地唱道,“隻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唱完這兩句詞,虞人晚看到自己留下了兩行淚,滿是灰塵的臉上多了兩條清晰的道子,滑稽得可憐。
平穩呼吸後,她抬頭往戲台看去,可戲台上的人沒有看她一眼。
那人用比她動聽合適數倍的唱腔唱完了同句詞,而後好像無事發生般往後唱,虞人晚臉上的淚流得更凶了,她感到無地自容,羞愧難當,明明好長時間沒喝水,已經出不了汗,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後背上全是濕漉漉的汗。
她在地上跪了很久,直到台上的虞姬倒在地上,而後站起身,對著空無一人的觀眾席謝幕。
再之後,
緩緩走向她。
虞人晚也在這時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她保持跪著的姿勢沒有動,只是仰頭看。
“我叫奚決雲,”那伶人說。
虞人晚愣了愣,連忙點頭。
“唱腔不穩,氣息不足,轉音處也有錯,”奚決雲身上戲服的顏色極亮,唱腔也飽滿動人,但實際的聲音卻很冷清。
“你唱得一塌糊塗。”
她說著不近人情的話,打量虞人晚的時候,就像在打量一個物件。
選錯了。
虞人晚面色瞬間慘白,長久未進食的身子幾乎搖搖欲墜。
但奚決雲接下來的話讓她止住了動作,迅速抬起臉。
“不過情感不錯。”奚決雲說道。
她垂下眼眸:
“氣息能練,情感只能自己把握。”
“我知曉你的意圖,你可以留下來。”
虞人晚甚至來不及狂喜,後怕和恐懼就全部湧了上來,她像是忽然被抽走了精氣神,身子難受地弓起來,薑厭上前扶住了她的身體。
奚決雲看了她們一圈,視線落在沈歡歡的臉上。
“你臉上的血是怎麽回事?”
沈歡歡想了想,斟酌地回道:“砍了想殺我和妹妹的流民。”
奚決雲抬起眉。
片刻,她往身後的戲園看了看,而後對著二樓的方向招了下手:“燒春,下來。”
不到一分鍾,一個扛著大刀的女人就急匆匆跑了下來。
“班主,找我幹啥,是不是又哪個不長眼的來欺負人了??”
奚決雲示意她看沈歡歡。
“你試試。”她對呂燒春說。
這種對話應該出現過很多次,呂燒春當即明白過來。
她走向沈歡歡,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腿掃向她的膝蓋,沈歡歡完全是出於身體的本能反應,迅速側身躲避,還扣住對方肩膀,一個空翻站在對方身後,用膝蓋頂住了對方的腿心。
這下呂燒春也不試探了。
她對著奚決雲點了點頭。
於是奚決雲又問道:“你可殺過不該殺之人?”
沈歡歡松開手,下意識搖了搖頭。
奚決雲“嗯”了聲:“你也留下來,燒春是武旦,你跟著她。”
“你和你,”奚決雲指了指薑厭和沈笑笑,“既然你們認識,就留下來,戲園不缺兩人的吃食和住處,燒春會給你們安排工作。”
“至於你,”奚決雲看向瓶瓶,“這裡不適合你。”
很冷酷的一句話。
瓶瓶別過小臉。
不過奚決雲又說道:“我會給你安排別的去處,巡邏隊快趕人了,你先跟著一起進來吧。”
瓶瓶把小臉扭回來:“真的?”
奚決雲沒有再說,轉身回了屋子。
除了做題的虞人晚,誰都沒想到奚決雲會把所有人都留下來。
被這麽雷厲風行地安排完,眾人面面相覷。
虞人晚解釋道:“我剛剛做了選擇,題上說戲園是最後的機會,所以如果答對了,我們都能通過戲園找到工作。”
沈笑笑大肆讚揚地拍拍虞人晚的肩膀:“你就是最棒的!”
走進裡屋了,奚決雲上樓拿契,這時從樓上下來個紫衣女人,她鳳眸微挑,畫著斜入鬢的眉梢,看到眾人後,她冷哼一聲,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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