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山有許多罌靈花都只是冒了個花骨朵,方老爺不想浪費這些花,想把它們都催熟,結果今天為了防止信息傳入,封村了,再沒有流民的命可以養花,所以他把主意打在了自家奴仆身上。
五十大壽剛結束,他就把家裡的幾個奴仆叫到後院,讓巡邏隊挨個打死。
也就是這時候,回來找手帕的呂燒春看到了這個人間慘景,她拿起牆角的棍子想上前救人,但一人難敵眾手,不過幾分鍾,她就被鐵棍狠狠打在了後腦杓上。
生死未明。
說完呂燒春,巡邏隊的人笑了會兒,又開始聊別的。
他們開始聊女人,聊裁縫鋪老板娘有多好看,聊茶館小二偷娶了個漂亮媳婦,那個媳婦入了王老爺的眼,被當街硬搶,茶館小二哭天喊地的,還想靠著下跪把媳婦要回來,結果王老爺被他的態度惹怒,兩棍子下去,夫妻兩人成了殞命鴛鴦。
“他們怎麽就這麽倔呢?”
沈歡歡聽到巡邏隊隊長笑道,“賤命永遠只能是賤命,給我們鋪路賺錢就是他們最大的價值。”
“——還整天說什麽人權自由,我呸!他們也能算個人?”
“畜生都比他們會賺錢!”
沈歡歡捏緊了拳頭,她遠遠看著那個顛簸的推車,原來上面不止有呂燒春一人,原來好幾個人的身體摞在一起也並不高。
他們都是脆弱的,因為有良知所以無比脆弱。
又過了幾分鍾,其中一個男人停下來,他看向自己的同伴:“晚上喝酒喝多了,你們先走,我待會兒找你們。”
其余兩人無所謂地點頭:“行,你快點啊。”
聽到這話,沈歡歡的手指緊了緊,她深吸一口氣,朝著落單男人的方向摸索過去,男人走得並不遠,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找了個樹樁子就開始解褲子,而後仰著頭吹口哨。
遠處的蟬鳴與口哨聲相互配合,都刺耳得很。
沈歡歡攥著剔骨刀無聲地走過去,男人此時越吹越歡,全然不知道身後的場景,在距離男人只有三米的地方,沈歡歡單手撐地翻出草叢,她高高躍起,電光石火間,她牢牢騎在了男人的背上,左手死死捂住男人的嘴,右手舉起鋒利流暢的剔骨刀。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
男人足足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是怎麽回事,他憤怒地瞪圓眼睛,一邊努力發出唔唔聲,一邊試圖甩掉背上的人,但沈歡歡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乾脆利落地把刀從側面捅進男人的脖子。
噗的一聲。
銳器刺穿皮肉,噴湧而出的鮮血飛濺在樹樁上。
以防發出聲音,沈歡歡穩穩接住了男人往後倒的屍體,而後悄無聲息地把他拖進草叢裡。
還有兩個。
沈歡歡蹲在草叢裡粗喘了幾聲,她垂下眸,看向自己的左手,此時她的左手掌心正在輕輕震顫。
因為怕男人叫出聲,她第一時間就捂住了男人的嘴,但那人在短短時間內爆發出極大的力氣,把她的手震得發麻,她差點就沒有捂住。
但也只是差點。
沈歡歡閉了閉眼,從草叢裡站起身,她往剩余兩人的方向走去。
半人高的枯草叢是她的庇護所,她半蹲著身子小幅度地撥草前行,此時另外兩個男人還沒發現不對,他們說著葷段子,發出心照不宣地大笑。
五分鍾後,有個男人往後看了一眼:“怎麽還沒回來,不會黑燈瞎火地迷路了吧。”
“不管了,拖後腿的東西,趕緊把這些人運過去,老子還著急回家睡覺!”
隊長發話,男人不敢不聽。
他收回向後望的視線,推著推車往前走,這之後的很長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講話,只是不停加快腳步,推車搖搖晃晃的,沈歡歡隱約看見稻草動了動。
就像是布袋裡有個人抬起了頭。
不過等沈歡歡再次凝神看過去的時候,稻草已經恢復了平整,什麽動靜都沒有,稻草與夜色的分界線就像一潭死水,死水外是死掉的夜空,死水下是一堆安靜的死屍。
十分鍾後,推車拐進一條小路。
這條路很窄,小路的側面是直切而下的懸崖,懸崖下黑不見底。
推著推車的男人走在前面,巡邏隊隊長走在後面,這條路上沒有任何遮蔽物,沈歡歡只能跟在很遠的後方,直到小路盤旋而下,視野再次開闊起來。
沈歡歡往四周看過去,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睜大,身體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又連忙後退。
入眼所及之處極其殘忍又無比美麗。
數不清的白骨半埋在土裡,他們的雙腿深陷地上,上半身暴露在空氣裡,有的坑裡是一隻肆意生長的白骨,有的坑裡是交相纏繞的無數白骨,他們如枝椏般擁抱在一起,怪異的四肢扭曲生長,像死掉的老樹。
罌靈花以白骨為養分。
白骨們深陷的眼窩裡流出黑水,黑色的花從眼眶裡長出,從嘴裡長出,從耳朵裡長出,它們隨風飄搖又輕輕顫抖。
到處都是罌靈花。
沈歡歡停下腳步,她躲在石頭後,不敢再靠近了。
雖然近處的罌靈花還是花骨朵,但遠處的花已經含苞欲放,更遠的地方黑霧繚繞,那裡的花顯然已經成熟,一旦她踏入成花黑霧的五米范圍內,她就會深陷幻境,難以清醒難以動作。
最重要的是,這裡還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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