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在空氣突然寂靜,就連李枳的哭聲也沒了。
李暮:“……”
假山那邊傳來李枳哭過後沙啞的聲音:“誰在那?”
李暮又一次拔腿就跑,且又一次逃跑失敗。
李枳可比她熟悉這片小花園,提起裙子隨便一繞就從一個隱秘的缺口繞了過來,攔在了李暮面前。
“小五?”
紅著眼睛的李枳對上李暮那張哀莫大於心死的臉,問:“你怎麽一個人在這?”
李暮沉默以對。
李枳誤會了李暮的反應,強撐起笑容,溫和道:“嚇著你了?”
雖然不是很熟,但李枳的反應還是讓李暮滿是恐懼的心裡多了幾分心疼。
別呀,都這麽難過了,幹嘛還要強顏歡笑管別人的死活,多累啊。
李暮無措地抬了抬手。
李枳見她這樣,真的樂了一下,抓住她的手說:“別怕,姐姐沒事的,姐姐就是……就是愛哭罷了。”
說著,語氣慢慢變得輕松起來:“你不知道,我可愛哭了,明明沒什麽,就是忍不住。”
李枳淺笑著,用輕飄的口吻奚落自己:“我自己都嫌煩呢。”
未盡之言,是她這般愛落淚,也不怪婆家和母親都嫌棄她,對她不耐煩。
不過這些苦惱她自己在心裡想想就好了,真要對自家妹妹說出口,實在太難堪。
她調整好心情,正要問李暮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自己送她回老太太那,話音還未出口,她聽見李暮說:“會哭,不是一件壞事。”
李枳愕然,她曉得李暮因為生病傻掉的事情,過年那會兒也從沒聽李暮說過話,突然聽見,多少感到驚訝。
大約是眼前只有李枳一個人的關系,李暮說起話來順利很多,就是聽著沒有古人那味,而且太久沒說過長句,措辭有些生硬:“哭不是軟弱和無理取鬧,哭是發泄情緒的一種方式,會哭的人比不會哭的人情緒更穩定更好相處,而且哭也是能讓人最快冷靜下來的辦法。”
李暮好久沒說過這麽多話了,有點上頭,怕李枳聽不懂,她還打了個比方:“要是把人比作麻袋,難過的心情就是裝進麻袋裡的東西,東西裝多了肯定會滿出來,你不倒掉一些,一直往裡頭裝,麻袋會壞掉。”
“所以會哭不是一件壞事。”李暮的語氣和表情始終沒什麽變化,唯有耳朵不受控制地紅了。
李枳愣愣地點了點頭,還沒把李暮方才說的話都拆解進腦子裡,又聽見李暮補上兩句——
“讓你變得愛哭的人和事,才是壞的。”
“你沒錯,不要怪自己。”
李枳眨了眨眼,消化了幾秒,終於把微啟的唇合上,嘴角輕輕勾起,眼底卻不由得泛起了水光:“嗯,小五說的,姐姐記住了。”
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叨逼叨感到後悔的李暮瞬間治愈:好會捧場,是天使。
“姑娘,你怎麽到這來了?”久久未歸的纖雲端著食盒從一個拐角繞出來,瞧見李枳,又喚道:“二姑娘。”
李枳側過身,用手帕按了按眼角,深呼吸一下才又側回來,問纖雲:“為何把你家姑娘一個人丟在這?”
“我去給姑娘拿點心,我留了飛星在這的,飛星呢?”話音剛落,飛星抓著一包艾草香囊從纖雲方才出現的拐角跑了出來,喘著粗氣埋怨道:“你走這麽快作甚,喊都喊不住。”
接著一副才看見李暮和李枳的模樣,忙道:“姑娘,二姑娘,我看這裡有蚊蟲,就給我家姑娘拿驅蟲的香囊去了。”
纖雲不疑有他,被騙了過去。李枳在婆家吃過不少虧,並不全信,但畢竟已經出嫁,不好插手管娘家小妹屋裡的下人,只能盤算著待會跟老太太提一嘴,免得李暮被丫鬟欺負。
李枳以為就是丫鬟伺候不上心,並不知道那包艾草香囊飛星早就帶在身上,她人也根本沒有離開,一直躲在暗處。甚至就連假山後面有人這件事她也早就發現了,雖不知曉是誰,但她想著無論是誰,在沒有丫鬟嬤嬤照顧的情況下,李暮單獨遇見了,或許會表露出些許與平時不同的情態。
因為這裡是後院,出現的必定是女子,所以飛星並不怎麽擔心李暮的安危,即便李暮真的遭遇心懷不軌之人,她也會及時現身救人。
這番粗略的謀劃並非上頭指使,而是她自作主張。上頭甚至從來沒叫她去確認李暮是否是裝傻,隻讓她查去年三月,李暮因病險死那段時間,李家有沒有來過生人,老太太院裡是否有可疑的人進出,以及給李暮看病的大夫都有哪些。
此外她要做的就是跟著李暮,看李暮周圍有沒有不是他們錦衣衛的眼線,又或者李暮有沒有跟來路不明的人接觸。
她本只需要做好這些就行,偏偏正月初九那晚她一時衝動,想著若非傻了怎麽可能會有對仆役道歉的主子,且又私心不願錦衣衛那邊因為懷疑對李暮做出過激的試探,就在送回去的情報中主動添了幾句,篤定李暮是真傻。
直到最近她越發動搖,想著若能查辨真偽,也算將功補過,這才有了剛剛那一幕。
飛星在心裡回憶李暮方才的表現,面上沒有暴露分毫,在一個轉頭的時候,對上了李暮若有所思的表情。
飛星心頭一跳,還來不及感到慌,李暮便淡淡地移開了視線。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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