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卻的視線掃過那隻酒杯,問:“不是不愛在燭火下看字嗎?”
一張口就能聽出林卻對李暮的了解。
他將金縷酥放到李暮面前的桌上,李暮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林卻又笑著:“是根本沒想到我真會給你帶,還是想著別的事情,把這個給忘了?”
李暮:“……”
你這麽能猜,不如直接把我寫紙上的內容猜了?
在酒精加持下飛揚起來的不僅有李暮的心情,還有思緒。
林卻去面盆架那洗了手回來,瞧見李暮不似他剛進來那麽緊張,還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對他翻了個白眼,心情不錯地在她身旁坐下,準備蹭一口妻子愛吃的金縷酥,順帶等她將這幾日心不在焉的原因告訴自己。
不知道她喝了酒能不能膽子大些,把想說的說出口,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麽,這幾日可把他急死了。
纖雲在林卻去洗手的時候就已經把金縷酥拆包裝到青花瓷盤中,這會兒已經跟飛星一起退了出去。
屋裡就剩他們倆,李暮悄悄地深呼吸兩下,毅然決然將下午寫好的東西遞到了林卻面前。
林卻接過紙張,可能是長時間相處染上了李暮的毛病,竟然也覺得燭火下看字不太舒坦——哪怕屋裡的燭火已經因為李暮方才看字,比平時點得要多許多了。
林卻把紙上的內容一點點看完,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變得認真起來。
李暮等了許久,終於聽見他說:“這些東西可以種在土地貧瘠處,甚至是坡地丘陵,那豈不是不與稻麥爭地。”
李暮:……好像是哦。
李暮只知道紅薯玉米土豆的土壤適應性很強,沒想到這方面。
“土豆種久了對土不好容易害病,中間需換種。”李暮這次用的幾乎都是大白話,林卻念了一句,問她:“害的什麽病?”
李暮:“忘了。”
她真沒記住,就以前看科普視頻的時候聽說某個國家以土豆為主要作物,結果害病,產量和品質都大幅下降,原因是種久了導致土壤出問題,解決辦法就是兩到三年換一次種,避免連續種植。
之後林卻又陸陸續續問了李暮一些問題,李暮把自己知道的都答了,話也逐漸多了起來。
林卻心情明朗:“真是巧了,早許多年便下了開荒令,這些東西要和你說的一樣,還真能派上不小的用場。”
李暮苦惱的問題,在林卻面前仿佛什麽都不是,李暮聽著林卻的話,看他這幅輕松應對的模樣,心中升起向往。
她拉住林卻的衣袖,又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林卻見她面露疑惑,還是對自身的疑惑,靜靜地等了許久,看她緩緩松開了手,才狀似不經意地問:“我準備找內閣學士安穎給棲梧講課,你八妹也在,你要一同去聽嗎?”
李暮豁然開朗:她想多了解這個時代的政治民生。
李暮點頭。
林卻:“不是怕人嗎?”
李暮倔強:“我坐遠點。”
她是社恐,但人總要活著,不然她怎麽上大學、怎麽找工作、怎麽考駕照、怎麽養活自己,生病了還去不去醫院看病?
且她很早就懂了一個道理:越是什麽都不會,才越需要向別人求助,產生社交。
盡可能多學點,反而能獨自生活,只是先前對這個世界還不熟悉,她學習的手段比較單一,只有練字看書運動,最低限度保證自己的文化水平和身體健康。
不過李暮只會在生活需要的壓力以及道德的脅迫下逼著自己在恐懼中前行,其他的就算了,她心臟承受不住那麽多。
“在那之前,”林卻揮了揮手中還拿著的紙張:“先說說你是從哪知道這些的?”
李暮僵住,林卻的反應太自然,差點忘了還有這茬。
她不複方才的硬氣,輕輕道:“……書上。”
林卻很是和藹地問:“看的哪本書?”
仿佛他真信了李暮的話,想借那本書來看一看。
李暮囁嚅,不敢對上林卻的眼睛:“不記得,書不見了。”
林卻伸手,替李暮正了正發間的珍珠花釵:“我可是把我的事都和你說了,你卻要瞞著我嗎?”
李暮靜默許久,與人交流時會產生的焦慮被酒精緩解,讓她敢反問他:“你告訴我那些,是為了讓我也把我的事告訴你嗎?”
林卻看著李暮,微笑著。
對此,李暮反而松了口氣。
感到意外的人成了林卻:“還以為你會生氣,怎麽是這個反應?”
李暮扯了扯嘴角,她感覺自己今晚的狀態很好,很有勇氣,順帶就把內心藏了很久的吐槽說了出來:“你對我太好了,好到不像一個真實的人,令我很不安。”
林卻:“如今安心了?”
“沒有,”李暮搖頭,她松了口氣但沒有安心。無論林卻是為了什麽,自己確實得到了好處,這點無可更改,三哥對她好她會不自在,努力還回去。林卻對她好,她也是一樣的感覺,所以:“你對我的好,我會努力還給你。”
林卻把桌上的金縷酥往李暮面前推了推,又給她滿上了溫水:“何必為難自己?我只是希望你過得開心。”
李暮還是搖頭:“不算為難,有來有往很正常。”
她很久沒說這麽多話,且又喝了酒,身體微微發燙,嘴巴也很乾。她端起溫水喝了一口,又補充:“欠太多我也還不起,所以你有不樂意的地方可以直接告訴我,不用再為我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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